[连载][乐夏/谢沈]银鞍白马入春风

一楼还是杨梅酒大大的授权~

之一

GJOL最近出了两件有趣的事。
游戏里有趣的事，怎么说，要么和爱有关，要么和恨有关。
这第一件趣事，乃是紫宸殿服最有名的风流情种逸尘子删号了。
逸尘子是一个满级二转太华，太华山这个门派可辅助可DPS技能好看衣服又帅，从来都是新手来玩游戏的第一选择。太华玩家众多，特别有名的没几个，这个逸尘子算得上是紫宸殿服乃至整个游戏都排的上号的有名太华。
逸尘其实并不叫逸尘，GJOL有个很好玩的系统，叫做门派称号。侠士行走江湖如果不想暴露身份，可用门派称号代替ID，门派称号所对应的真实ID除了本人和亲密度知己以上的好友其他人都不会知道。你可以上一秒用门派系统单挑别人，打完架躲到主城换个外装把真实ID挂出来，被揍了的人也不知道你就是刚才找他切磋的人。
除了一些同属太华的老玩家，谁都不知道逸尘子到底是谁。师兄弟们也对逸尘的真实身份守口如瓶，任凭他人怎么问都不会说出口——这自然是为了保护同门，但是这个保护不是因为逸尘的仇家太多，而是因为他的仰慕者，实在太多太恐怖了！

喜欢逸尘子的大多是女性玩家，各门各派都有，而这种全民崇拜奉为男神的节奏是怎么开始的，谁都说不清楚。似乎自入游戏以来，这GJOL的服务器上就有了逸尘少侠的传说。传说他从见人就杀的武疯子里救下了某某女侠，传说他与敌对帮派的帮主夫人是青梅竹马，帮战中单枪匹马（马哪里来的？是太华又不是天罡……）夺下对方旗子然后献给帮主夫人，留下一句你我之情今日了结，潇洒离去（脑壳有问题吗抢了旗又还给人家），传说他红颜知己可以从长安城排到太华山正门……
而这样的传奇浪子，居然删号了。

他这号删的不声不响，只是某一日，逸尘少侠的头号粉丝，在世界一声惊呼，说怎么侠义榜上逸尘的名字点开是此人不存在了！门派称号和ID不一样，ID可改，门派称号怎么也变不了，显示此人不存在，也就是说这个人确确实实已经在紫宸殿这个服消失了。
一时间，关于逸尘子删号的消息沸沸扬扬地传播了开，大家纷纷猜测原因，世界里也出现了几个自动认领“逸尘少侠是因为我”“都是因为奴奴太美了”之类之类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女玩家，被大家见怪不怪的无视了。

因为逸尘的消失，紫宸殿服另外一个变故竟没掀起什么风浪就平息下去了——紫宸殿服第一帮盛世王朝的帮主在帮战的时候被自己人偷袭，他发起通缉全服追杀那个凶手，结果大家都关注逸尘删号的事去了，根本没人理他╮(╯▽╰)╭


这第二件大事，是醉长安服的第一大帮流月城副帮主沈夜在时隔多年之后，终于对外承认久未出现的破军祭司偃甲师谢衣早已AFK，而且不会再回归，即使回归，流月城也不会承认他在帮内的位置。
其实除了流月城内部的人，根本没人在意谢衣回来流月城会怎么对他，流月城不要谢衣，自然有更多帮派伸着脖子希望第一偃甲师到自己这边来。不过，重要的是，沈夜说谢衣不会再回归——

哦，还未好好说说谢衣。如果说逸尘已经算是今时今日风靡游戏的一个传说，那谢衣大约就是开服以来一直未曾离开过各个玩家日常八卦的名字，是逸尘的老前辈。
倒不是说谢衣有逸尘子那处处留情的腥风血雨手段。谢衣待人温柔亲和，有求必应，据当年有幸和他交谈过的玩家说，谢衣其人说话都透着一股文气，让人如沐春风。
谢衣的出名，是因为他影响了一代玩家的职业观。
GJOL有门派和职业两个不同系统，玩家可以选择加入门派学习门派技能，也可以不加入任何门派，选择相应职业自行修炼。譬如太华，天罡，神农，天墉，这是门派。而剑客，偃甲师，祭司等等，则是职业。门派有门派称号，职业也有不同的职业称号。

GJOL刚刚开服的时候，偃甲师是第一批被公开的职业，偃甲师外形看上去很酷炫，技能听起来也很酷炫，一开始玩的人还是很多的，但是这第一批玩家玩到中期，就发现偃甲师实在太耗材料，不是土豪或者有帮会支持根本练不动，没有好材料就没有好偃甲，没有好偃甲这个职业就基本是废物……坑爹呢这是！？于是大部分玩家都删号换职业，去投了太华山或者天罡或者神农，改练其他实用性高好上手的职业的。
到目前为止，偃甲师依然是GJOL的冷门职业，虽然冷门，也还有一帮人在玩着而且还玩的不错。而这部分没放弃偃术师还在坚持的人，他们大多数都是为了一个理由——

谢衣。

他是GJOL的传奇，也是醉长安服的传奇。他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线里就是上了全服公告。他不声不响地造出了所有服务器整个游戏的第一台自制偃甲——偃甲师满级三转后可以自主设计制造偃甲，但是成功几率低得可以忽略不计，很多人当时都觉得这个技能完全鸡肋，直到谢衣的出现。
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横空出世。

而难能可贵的是，谢衣在此之后立刻在论坛上公布了自己使用的材料和制作的步骤，将一切和大众分享，只不过当时的玩家，根本没几个练到满级三转还在坚持偃甲师这个职业的，而且他提供的材料中，有好多根本见都没见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奇怪东西，所以就算他公开了，去挑战自己做一个的玩家也非常少。大多数人只是在感慨，偃甲师这个职业，总算出了个有点名字的人而已。

在此之后，谢衣没有继续低调，他似乎在用尽全力证明偃甲师并不是鸡肋职业——他将实用的战斗偃甲和肉盾偃甲低价卖给其他玩家，开创了偃甲师和其他玩家的交易历史，他为各大帮会的帮会领地制造实用的建筑型偃甲，研制了偃甲装备和偃甲武器。而他也成功地，给偃甲师这个职业带来了全新的一波浪潮。
谢衣是伟大的，直到他突然消失，再到流月城终于松口说他已AFK的现在，他都是伟大的。
至于沈夜和谢衣当年为何反目，谢衣为何突然消失，为何沈夜只留下一句“他恨我”就闭口不谈，最近才正面回应，也只有那么几个当事人知道，旁人就算挠破了胸口也想不出为什么。

这两件事，看起来似乎是两代传说人物的没落，事实上，故事，才刚刚开始……

之二

无射最近有点烦。
周四晚上打完团本，他一声不吭站在副本门口支了个摊开出修理偃甲来帮团员修装备，一次1铜板，省了他们去主城花好几金冤枉钱。
这是他每次团本之后都会做的事，团员们嘻嘻哈哈地说无射土豪我们做朋友，只有他的绑定T，朱颜冰河发现了不对。
朱颜冰河是个女天罡，走哪儿都喜欢骑着马，她骑在马上踱步到盘腿坐着的无射身边，发了个#疑问。

【附近】朱颜冰河：你怎么了，51
【附近】朱颜冰河：51？

无射这人平时别的没有，就话最多（钱也挺多，这个我们按下不谈）结果今天完全一反常态，居然十分钟了都没讲一句话，实在太奇怪了。

朱颜冰河满脑子问号，但无射就像掉线了一样一句话也没回。
朱颜冰河想下马拿枪戳他几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掉线了。

【附近】江山倦夜眠：无射兄。
朱颜冰河还没掏出枪呢，就看到一身散装的太华从副本里走了出来，点了下无射的修理偃甲开始修装备。
无射这才活过来了一样。
【附近】无射：(¬_¬)

朱颜冰河在心里哦了一声，心想他在跟江山闹脾气？


其实也不是这样的。

刚才打本推完老二要去推老三，大家集体整备的时候，无射看现场几个太华都有些肾虚——就是蓝条后劲不足，就说大家过来我开个法力增幅也就是减少耗蓝的小偃甲你们带着用。平时这种偃甲挂在拍卖行都要几百金，能白拿谁不愿意？几个太华就嗷嗷地过来领，结果只有江山倦夜眠动也不动。
无射蹭过去，打字说：“你不要吗？我看你耗蓝也挺快的，哎你们太华就是伤肾，不带点法力增幅的东西在身上完全不行嘛，我给你一个不要钱的，你拿去啊。”
结果江山夜倦眠，特有礼貌的说：“谢谢无射兄，在下就不用了。”
无射：“啊？你为啥不要啊？觉得我做的不好？哎你去问问醉长安服谁没买过我的偃甲啊要不你问问你边上那些太华我的偃甲好不好用，我白送给你不收钱啊你为什么不要，不要和我客气啦哈哈哈。”
无射是个大话唠，手速也快，别人说一句他能说十句。
朱颜冰河看着，默默想一般脸皮薄的人都顶不住无射这么猛烈的推销战略。

结果……江山这个人还真是个妙人儿。
他居然说：“谢谢，我药还有很多。”

谢谢，我药还有很多！

旁边摆弄着法力增幅偃甲的几个太华瞬间泪流满面。GJOL的药品，能供得起大型副本磕的只有神农或者巫医职业的玩家自己找材料花精力捏出来的高级丸子，价格高的吃一组抵得上一次副本工资了，许多人买法力增幅偃甲，买一只可以用一两个月，比买药便宜实惠。结果这个江山，不要白送的偃甲，还说，谢谢，我药很多。
什么风气！什么心态！
怎么又一个土豪！
这么土豪居然是他们太华山的！
哭！

无射：“………………”
朱颜冰河头次看到无射被人噎到十秒钟都没反驳，觉得很是新奇。
团长龙城飞将看他们气氛僵硬，连忙开口催促：“好了好了，休息好了就走吧，大家跟着棒槌标记，路上不要引小怪，保持两人一组——”
江山默默钻进队伍里，无射是偃甲师走在后面跟治疗们一起，他们不在一个梯队，无射也没有继续跟他BLABLA的机会。

无射当时心里想的是，我才不信你身上有这么多药，药很贵你当我不知道么！看你打完老三打老四的时候自己开口跟我要偃甲！

然后就打到老四了。朱颜冰河和龙城飞将拉着怪，太华天墉和其他DPS全力输出，无射一边输出一边盯着江山。江山这个号等级高，满级二转，但是身上装备很差，也没什么好首饰，前几天刚进的帮会，好像跟帮主龙城飞将有点熟悉，操作什么的不错，但是就是装备差，所以才肾亏。无射就盯着他等着他蓝条空空药也没了再看他威风的起来吗！

老四还剩血皮，正是DPS要全力输出节奏不能停的时候。
无射虎视眈眈。
本来一直在技能的江山，突然停了一下。

无射简直是爆了手速把这段字打了出来：“江山没药了吧？快点过来我给你偃甲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嘴硬了嘴硬没好处的~”
结果他刚打完字，就见江山身上闪过一阵蓝光。然后他头顶出现了持续回蓝BUFF——这是神农三转才会做的大药，一般买不到的东西。

他不是没药，是去吃更好的药了！
……可恶啊！
无射像是被迎面揍了一圈，而其他穷逼太华山一边输出一边默默流着泪。

于是无射就默默了。
于是他就沉默到团本结束。

也难怪，无射从能做出偃甲拿出去送人顺便给自己打广告之后，就从来没被人拒绝过，他人缘好嘴巴甜，江山是第一个对他的热情攻势这么冷漠的人。
看起来，以后有的热闹了，朱颜想。
无射是那种，你不理他，他更要烦你的人啊……
给江山点一排蜡烛先。

【附近】无射：江山。
【附近】江山夜倦眠：何事？
【附近】无射：你还不下线吧。
【附近】江山夜倦眠：是。
【附近】无射：我跟朱颜带你去刷石头吧。
【附近】朱颜冰河：啊？

【私聊】无射：闻人你等会儿没事吧现在放假你宿舍应该不断电的我们带他去刷点石头把装备精炼起来吧
【私聊】朱颜冰河：你怎么突然……我是没什么事啦
【私聊】无射：我要让他离不开我
【私聊】朱颜冰河：啊？？
【私聊】无射：不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就是那个什么，我要让他接受我的偃甲！！这几天多带他刷刷装备见识一下我偃甲的厉害，让他以后不敢不要。
【私聊】朱颜冰河：你……算了算了，反正我自己也要刷材料

【附近】江山夜倦眠：会不会太耽误朱颜姑娘和无射兄？
【附近】无射：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们也要刷材料！而且你看你刚到我们帮，龙城哥那个手气又是专摸T装备的，今天团本也没出你的装备你总不能老是散装吧，不如去弄点石头精炼起来以后打本也方便啊哈哈。
【附近】朱颜冰河：对啊江山，我们去刷吧，就去静水湖那边~
【附近】江山夜倦眠：那就有劳你们。
【附近】朱颜冰河：都是一个帮的说什么呢~
【附近】无射：对啊对啊，等等哦我开鲲鹏出来，不用浪费神行点了。

鲲鹏是付费宠物，可以带着整个小组直接在地图间飞行，非常方便，但是饲料需求特别大，一般人养不起。无射真的不是一般二般的土豪。连隐藏土豪江山都惊了一下。朱颜第一次见到鲲鹏的时候再心里算了一下大概要花多少钱之后，就默默闭上了嘴……




下一更静水湖谢波波和阿软就会入队了~

之三

说是坐鲲鹏，其实也只不过有一个鲲鹏展翅飞翔的过场动画，LOADING结束了会看到三个角色紧紧挨着从鲲鹏上往下跳。系统自带动作，偃甲师下鸟是翻个跟头下去的，虽然有点逗比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帅气的，无射每次都特别喜欢自己下鸟的动作。

静水湖风景独好，算得上无射最喜欢的一处地图，在水面的桥梁建筑间有各种各样的偃甲怪物，等级不高经验不多，但是会掉各种材料，稀有材料的爆率也比别的地图高不少。每个门派和职业精炼需要的材料都不同，所以时常有固定队来静水湖刷材料。

GJOL里的PVE装备前期都是任务装，后期则主要由副本和玩家自行制作精炼，有时候精炼的好一套散装也比得上副本的套装。PVP则是可以由PVP竞技场、通缉任务的点数交换。
GJOL的装备在角色重伤之后会损毁一部分，损毁之后的装备如果不及时修复会进入一个破损状态，依情况大约会在三小时内慢慢损坏，期间只要去主城找商人修补或者可以用修理偃甲修，如果不及时修补，这件装备会在三小时后被销毁。江山的一身装备看上去就是普通五人小本出的，无射早就忘记自己穿五人小本装备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也亏得江山手上那把武器好他自个操作也不错，穿着这种装备能跟着他们下本输出还不至于拉后腿。不过奇怪的就是，江山看上去不差钱，怎么身上装备这么差？

他也没有得罪谁吧，得罪了人的话，GJOL里面有种报复手法，叫剥光，就是一帮人把一个角色堵在复活点不停杀，GJOL里玩家被玩家杀不掉经验不掉等级，只会损坏装备，在战斗中角色是不能更换装备的，如果对方人多势众的话，一直杀一直杀，就能让那个人一身装备直接销毁。在这个游戏里，认真弄出来的装备，绝对比别的游戏的一级两级来得让人痛心。更可恶的是，这次一件销毁了，你下线，上线你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光着身子到处跑，总要穿新的装备的，然后这些跟你有仇的人又会冲上来，进行下一轮剥光——

江山碰见了这种事？不可能啊……先不说醉长安服民风温和，有那个实力叫来这么多人把满级二转的太华堵复活点剥光的人首先得背后有帮会撑着吧，醉长安两个能做到这点的帮会，一个是流月城，一个就是他们所在的射天狼，射天狼当然不可能干这种没品的事，流月城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无射他们也是盯着的，最近也没有出什么事啊？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说不定江山只是手气差又没固定队，所以才没好装备穿的。
而且，虽然只接触了几天，但是无射看江山平时待人处事虽然温和有礼，但是行事果断，他绝对不是那种能一味忍受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别人毁掉自己一身装备……直到只剩一套小副本散装的程度？

无射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待过段时间，帮江山弄好装备，再问也不迟。

他们进了怪区开始一块块的清怪，打副本的时候偃甲师是辅助职业，但是带人练级或者刷装备的时候偃甲师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无射叫了三个物攻高的小偃甲出来清怪，自己只要站在中间砍砍剩下的就行，朱颜时不时用下万箭，唰唰唰一排怪扑街，太华虽然DPS高但是肾亏，群攻技能用在清小怪上显然不持久，于是江山只好拿着剑，对着那些怪物戳戳戳，一剑戳翻一个，效率还那三个小偃甲高。

刷了十几分钟就出了不少材料，江山一开始还说无射兄这里有你需要的吗，无射手一挥，说，我有三仓库呢，你们分吧。
朱颜默默看他一眼，一点都不客气地挑走天罡要用的几样，反正她也习惯无射这样了╮(╯▽╰)╭江山也不推辞，三人到和谐的很。
无射一边看小偃甲PIAJIPIAJI的揍偃甲怪一边说：“我们这样也挺好啊，有T有DPS，就是少个奶，有个奶我们就可以天天固定队了~(≧▽≦)/~”
朱颜：“我从来就没有过绑定奶……”
江山：“在下有奶阵。”
无射斜他一眼：“太华山的贫乳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江山：“……”
朱颜：“哎，有奶好啊，最好是个神农，神农能做红丸子也能做蓝丸子，如果我们要组固定队，找个神农对我和江山刚刚好都适——”

合字还未出口。他们三个不禁同时停下了输出。
因为正有一个神农向他们跑来！！！

朱颜心想：什么……随口一说愿望实现了！？

【附近】无射：……闻人你是言灵吗？
【附近】江山：闻人？
【附近】朱颜冰河：我真名姓闻人，51和我是高中同学……等等那个跑过来的神农妹子怎么回事？
【附近】无射：啊？
【附近】阿阮：前面的，快躲开！
【附近】阿阮：别引到怪的仇恨！

那个直直向他们跑来的姑娘只来得及打完这两句话，可惜那三人还没来得急看完，哐哐哐，怪来了。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怪。
无射现在整个人都是=口=的状态。

那是静水湖百年难得一遇的野生BOSS，齿轮巨兵。
没有一个大型副本团的配置，绝对推不倒。

但是如果推倒，爆出来的东西的价值，比在静水湖刷一个月的材料都要好。
而且齿轮巨兵这个野生BOSS有个非常麻烦又非常独特的被动技能叫以牙还牙，你打得过他，他爆东西给你，你打不过他，你要是死在这里，你身上所有精炼镶嵌上去的石头和你手上的武器都有可能被爆出来然后被齿轮巨兵吸收，下次他再出现，打败他，你被吸收的东西才会被爆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齿轮巨兵爆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好的原因。
如果偃甲师死了，此时正在战场上的偃甲也都会被BOSS吸收，而且偃甲被吸收后是爆不出整体的，会直接爆零件出来。对偃甲师来说损失更大。
无射认出那是齿轮巨兵之后第一时间召回了偃甲，江山和朱颜反应很快，立刻开了盾挡住一波攻击，三个人向后退去，想要躲开齿轮巨兵的行进路线。无射心思活络，准备私聊龙城让他立刻带人过来，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来谁傻逼啊！

他的私聊刚发出去，还没收到龙城的回复，那位刚才提醒他们的神农已经走到了身边，她穿着神农的门派套装，看起来等级不高，也不知为何会到静水湖来，还碰见了齿轮巨兵这么个难搞的东西。

【附近】朱颜冰河：刚才谢谢妹子提醒了。
【附近】阿阮：不用谢^^
【附近】无射：神仙妹妹好！
【附近】江山夜倦眠：……神仙妹妹？
【附近】无射：刚才你跑过来的时候超级像神仙的！而且神农不就是神族后裔吗！

【组队】无射：闻人，江山，这妹子不错啊，白白让我们捡到一个神农，不如带带她~？
【组队】朱颜冰河：我也是这么想的。
【组队】江山夜倦眠：等级不高却能从野外BOSS手里逃出来，这姑娘不简单。

无射丢过去一个组队邀请，结果系统提示，您无法与其组队。
无射：？？？

他又试了一下，发现还是无法与其组队。

是有什么问题吗？如果对方身上有队伍的话应该是“对方已有队伍才对。”不应该是无法与其组队啊……

无射还在疑惑，龙城的私聊终于回上了。
【私聊】龙城飞将：我知道了。
【私聊】龙城飞将：但是……那是流月城的怪。
【私聊】龙城飞将：世界上已经在讨论了。

流月城的怪的意思就是，流月城的人去开出来的，一般这种情况下，作为射天狼的成员，无射他们是不能再去抢了的。
无射心里觉得有点可惜。不过规矩在这里，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抢别的帮会的怪。

他正想说闻人江山我们走，神仙妹妹带上。组队聊天窗开好了字没打好发出去。

他就看到沈夜——他不会认错——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然后，神仙妹妹的名字，变灰了。

【系统提示】沈夜 击杀 阿阮。

与此同时，齿轮巨兵也轰然倒下，在无射的眼前，顶着流月城标志的十几个玩家四散开来，捡着齿轮巨兵爆出来的各种东西。只有一个人站着，那个人就是给齿轮巨兵最后一击的人……他的ID是……

【系统提示】初七 击杀 齿轮巨兵

无射看着那个人收起了剑，转过身朝着沈夜和无射一行人走来。他头顶上没有流月城标志，ID与其说是ID，不如说更像门派称号。
阿阮的尸体还横在他们面前，过了一会儿，便消失了，想必是回复活点了。

【附近】朱颜冰河：……你们！

无射觉得无由来地心非常慌。

此时。GJOL公司。
“瞳总监！华月总监！”
“情况怎么样？”
“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的测试用高AI型NPC…又跑出来了。”
“……测试用AI怎么会自己跑出来。没有人去启动的话，应该只会原地待命吧。”
“静水湖的那个AI是谢……谢主任留下的……触发条件只有谢主任自己知道。我们也不清楚。”
“现在呢？”
“沈总似乎已经去清除了……是，已经清除完成，AI复位。”
“那就好。”
“但是已经有玩家目击了。”
“……别管了，AI跟普通玩家没有什么大区别，就让他们以为是阿夜杀了个玩家好了。”
“好、好的。”
“不过，瞳，阿夜今天怎么又去静水湖了？”
“他没过段时间就要去推一次齿轮巨兵，为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算了，”华月说，“阿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这个游戏本来就是他和谢衣一起开发出来的。”
瞳没有说话。
“既然齿轮巨兵已经打完了，我去叫阿夜下来，董事局那边的李总来了。”
“我去看看其他AI的情况。”

两人分头离开，脸上却是同样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 = =
啊写到这里就不科学了有咩有！
大祭司你就这么喜欢玩你自己开发的游戏吗？
阿阮的身份、初七的身份、夷则为什么会从紫宸殿服到醉长安服来，以及谢衣到底去哪里了呢……我们下次见（x

之四

无射一行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个初七站到了他们和沈夜之间，拔出了刚刚收回去的那把刀——无射看不出来他是什么职业，也看不出他身上装备来历。还有，他脸上的眼罩是怎么回事？无射跟着龙城他们团打了这么久副本见识过各种各样不同职业的不同装备，他自己本身是个没事喜欢逛博卖行看收费道具的，付费外装见识过一大堆，他可以确定，GJOL绝对没有出过眼罩！难道是什么隐藏职业或者隐藏任务出的？要是流月城有这一员猛将射天狼的人没可能不知道啊……

能给齿轮巨兵致命一击并且能展现出保护沈夜姿态的人等级绝对高，虽然无射心里其实想的是这位小哥完全可以不必这样，因为他们三个人联手估计也打不过沈夜= =
【附近】沈夜：初七，退下
【附近】初七：是，主人

……………………等等=口=
啥？
主人？

无射整个人都震惊了。
主主主人？？？？他刚才没看错吗那个初七真的说了主人两个字？？？

沈夜作为醉长安服第一帮会流月城的副帮主，在帮主基本不管事神隐已久的情况下，受到流月城帮众的崇拜憧憬什么的很正常。另外因为沈夜玩的是暴力祭司，可T可DPS可奶三项全能，人送外号“大祭司”，不少玩家不管是不是流月城的见到沈夜都要尊称一句“大祭司大人”，或者“沈夜大大”，或者“沈帮主”——但是当面叫主人的还是第一次见啊？？

【组队】朱颜冰河：………………沈夜是变态吗……
【组队】江山夜倦眠：…………
【组队】无射：主人……………………

无射克制不住手贱在附近栏发了一排吃惊的表情。三观碎一地啊……

沈夜一挥袖子。
【附近】沈夜：可笑。
【附近】沈夜：初七是本座的跟宠。

…………
………………
………………跟宠？

【附近】无射：跟宠不都是动物吗，人形跟宠？？？你开什么玩……
【附近】沈夜：本座何须跟尔等解释？呵呵。

呵呵你妹啊！
无射看沈夜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估计也不会随便跟他们出手，往前走了两步，右键点开了初七的信息栏。

初七
偃甲宠物
主人：沈夜
不可交易

【附近】沈夜：看够了吗？
【附近】无射：偃甲人？？？？？？？偃甲人可以当跟宠？？不对偃甲可以做出人形？？
【附近】沈夜：无知小儿

【组队】朱颜冰河：无射？

【附近】无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偃甲怎么可能做成人形？连谢衣大大都没做出过人形偃甲，谢大大到AFK之前留下的帖子和笔记里都说了偃甲难成人形啊？？
【附近】江山夜倦眠：无射兄，冷静点
【附近】无射：绝对不可能，沈夜你是不是开什么外挂了
【附近】沈夜：本座事务繁忙，懒得与你们分辨，初七，走了。
【附近】初七：是，主人。
【附近】无射：而且偃甲的AI哪有这么聪明啊！简直跟玩家操作没什么区别了啊！等等别走让我再看一下！别走啊！！
【附近】朱颜冰河：无射别追上去！
【附近】江山夜倦眠：……

江山忍无可忍，从袖子里掏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甩了出去，之间唰地一下，飞出去一个爪链，勾着把正准备追着沈夜走的无射把他拉了回来。
【附近】江山夜倦眠：那边都是流月城的人，你冲过去干什么？
【附近】无射：让我看一眼偃甲人……说不定我看得出材料的！
【附近】江山夜倦眠：别闹，无射。

过了几秒。
【附近】无射：咦，你不叫我无射兄了？
【附近】江山夜倦眠：………………………………………………无射兄。
【附近】无射：叫我无射就好了呀，干嘛又改口。
【附近】江山夜倦眠：无射兄，在下刚才打字打漏了。
【附近】无射：叫我无射，或者打字麻烦叫51也行❤
【附近】江山夜倦眠：……………………………………

旁边路过两个玩家，看到他们在附近栏里的对话，默默丢下了一句“卧槽什么世道来刷材料都能看到基佬秀恩爱”。
朱颜冰河以她5.0的视力保证那一瞬间他看到江山夜倦眠想拔剑出招。
【附近】朱颜冰河：好了好了，无射你别闹了。
【附近】朱颜冰河：对了，江山，刚才你用的那个是什么啊？
【附近】江山夜倦眠：子母爪。
【附近】朱颜冰河：武器吗？
【附近】江山夜倦眠：不是……是我师傅给我的，太华秘境出的挂饰，可以把队友和跟宠拉回来。他刷到第二个就送给我了。
【附近】无射：哇，我也刷过很多次太华秘境，怎么都没出过？
【附近】江山夜倦眠：应当是有所触发条件，只不过这子母爪平时也没什么用，长得也不出众，很多人刷到了也没当回事吧。
【附近】朱颜冰河：哦哦是这样~
【附近】无射：怎么会呢，我觉得挺好玩的啊，江山江山，要是你师傅再刷到了，能不能让他不要丢掉送我一个啊？我想看看能不能拆解出来做图纸。
【附近】江山夜倦眠：……这，恐怕不行。
【附近】无射：诶？为啥？
【附近】江山夜倦眠：……家师在紫宸殿服。
【附近】朱颜冰河：江山你是转服过来的？
【附近】无射：=口=！？啥？？
【附近】江山夜倦眠：……是。
【附近】朱颜冰河：转服不是要很多钱吗……
【附近】江山夜倦眠：小钱而已。

……朱颜冰河，今天也觉得没法和他们继续组队了。

三人组继续扫怪刷材料，倒是朱颜冰河心里惦记着那个死在他们面前的小神农，在好友搜索栏里输入了阿阮搜了几次，均未果，她想着大概是对方下线了，过段时间找个平常大家都在线的时间再搜搜看吧。
【组队】无射：啊！
【组队】朱颜冰河：怎么了？
【组队】无射：我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刚戳翻一串怪的江山朝这边走了过来，问：“什么？”
【组队】无射：那个初七，他的发型和脸，你们不觉得很熟悉吗。
【组队】朱颜冰河：？？
【组队】无射：我，我看过谢衣大大的每一张帖子，每一个截图，每一个笔记，每一个分析，我记得谢衣大大角色的发型和脸……记得很牢绝对不会错！那个初七和谢衣简直像是一个模型啊？
【组队】江山夜倦眠：游戏人物，不都是这样？
【组队】朱颜冰河：对啊51，游戏里的人不都差不多么。虽然能捏脸，但是捏出来也没什么不同吧……
【组队】无射：不会！其他人我没把握，但是如果像谢衣大大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组队】江山夜倦眠：……
【组队】无射：也就是说，有两个可能。
【组队】无射：一，这个偃甲人是谢衣大大做的，按照自己的样子复制出来的。二，这是沈夜让别人按照谢衣的样子做的。
【组队】无射：靠靠靠，无论怎么想沈夜都是变态！
【组队】朱颜冰河：……不，51，我觉得你想多了……

沈夜回到帮会领地，命令初七关闭自由模式待机等他上线，然后下了线。
电脑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关掉了客户端，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笃笃。”
肯定是华月。
“进来吧。”
沈夜说。

华月推开门却没有进来，站在门口说：“沈总，李总来了。”
“知道了。”

华月见他有些疲惫，不禁又说了一句：“……阿夜，齿轮巨兵那边你让帮众去刷就好，何必自己上？”
沈夜低着头也没看她，回答：“我不放心。”
华月：“谢衣当初在齿轮巨兵那里被你杀了那么多遍……爆出来又被齿轮巨兵吸收走的装备材料，至今还没集齐，也不知道哪一天能集齐，你何必……”
沈夜：“够了。”
华月闭了嘴。

沈夜又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太过激动，顿了一会儿又说：“这事不要提了，杀齿轮巨兵可以给帮会提供建设材料，没什么不好。”
他站了起来，合上电脑。
“走，我们去会一会李总。”

= = = = =
小剧场：

紫宸殿服。
“阿嚏。”
操作着角色挥着拂尘放技能的某师傅打了个喷嚏。眼镜有点歪，他扶了扶，想：“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说我……夷则吗？也不知道他转服之后在那边怎么样了，打完本给他打个电话……”
“……啧。”看了一眼屏幕，游戏里他的跟宠又OT了，正傻不拉几地嗷嗷叫着冲出法阵直挺挺往BOSS那跑，“这傻东西……”
唰，快捷键1，子母爪飞出，熟练把长得像狗又像狐狸的巨大跟宠拉了回来。
“真让山人不省心！”
清和今天也在头痛。

之五

沈夜进了会议室和李总一谈就是好几个小时，华月中途进去倒了次茶——这本来是秘书的活，但是自从谢衣走后沈夜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奇怪，先后三个秘书都嘤嘤嘤地被骂跑了，送水的活就落到了华月身上。
……好吧，谢衣在的时候其实那些秘书们也都没怎么干活，送水送文件啥的谢衣包揽，所以他离开公司——那时候还是工作室之后，秘书们才发现其实他们的大BOSS是个惹不起的人，也亏得谢衣这些年能闷声不吭地把他伺候舒服了。

华月至今也说不清为什么谢衣会在GJOL风头正劲的时候辞职，当时他们开发的游戏好不容易找到了投资商和代理商，艰难的日子刚刚过去，后续的工作还有许多，谢衣的许多构想都还没有一一实行，他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辞职？
她当然不可能问沈夜，但是瞳对这件事也是闭口不谈，其他人比她还迷糊呢。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原来谢衣和沈夜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一天两天，这点华月也有所察觉，但是，他们意见不合的程度已经到了能逼谢衣丢下自己十年心血的程度了？
谢衣现在，又在哪里呢……

当初游戏开服，他们工作室的人都进去创了号，沈夜对自己开发出来的游戏自然非常满意，玩的时候也很上心，自己搞了个帮会，建设的有模有样。
沈夜选祭司，祭司这一职业技能流派多，可以全面发展，自由度非常高。谢衣选了偃甲师，偃甲师也是自由度非常高的职业，当初谢衣提出时，很多人说偃甲师这一职业不太符合职业平衡的要求——玩的不好的人特别弱，玩的好的人绝对会称霸服务器，但是谢衣力挽狂澜留下了他。开服之后偃甲师受到冷遇，谢衣也不亏心，他开着那个和自己真名一样的偃甲师，在沈夜的协助下，默不作声地出了名。
偃甲师的玩法自由到什么程度呢？GJOL有很多很多材料，而任何材料都可以拿来做偃甲。偃甲师碰到游戏里任何装备武器都可以用拆解技能拆解，成功了就有图纸。低级图纸可以复制，高级的无法复制仅此一张。前人拆解成功的图纸，低级的可以转卖，高级的只有在亲密度知己以上才可以赠送，另外，拜师之后师傅也可以传给徒弟。
偃甲图纸不仅仅只是一张图纸，他包含了你需要使用的材料，材料又分主材料和辅料，然后除去材料，还有两个很重要的步骤，一个叫塑形，一个叫赋灵。
塑形就是赋予偃甲形态，这个形态要求，比如说你想做一个狐狸形的偃甲，你必须曾经见过并且庖丁分解过狐狸的形态，才能做出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形偃甲做不出来的原因，因为庖丁技能不能作用于人形怪，也不能作用于玩家。
塑形这关过了以后，赋灵倒不是很难，只是运气问题而已。
偃甲师三转之后可以自行研发偃甲，就是没有图纸，你自己看情况加材料，塑形赋灵也自己看着办。自行研发的偃甲成功十次之后就可以得到一张图纸，然后这种偃甲就可以被量产。

当年谢衣提出这个玩法的时候，基本上所有人一致反映都是：也太复杂了，真的有人愿意玩吗？谢衣笑笑说：这样才好玩，不是吗？反对的人比支持的人多，后来沈夜还动了自己的一票通过的权利，让偃甲师也排进了职业里。

谢衣将自己一手创作出来的偃甲师职业玩的很好，这倒并不是因为他对偃甲师了解通透，非常了解的东西又怎么会觉得好玩？他当初设计偃甲师时留下的数据是随机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公式给他算出来的是什么样的结果，所以他也和大多玩家一样，是一边摸索着一边玩着这个职业。

沈夜虽然支持他，但是沈夜更支持的是【能让游戏赚钱的创意】，谢衣一心想要做一个自由问道的游戏，但是沈夜觉得那样的游戏无法持久，资金都回不了笼，怎么继续开发？他们的想法碰撞着，后来互相磨合互相妥协，最后才有了这款GJOL。

华月以为开发期间的那些矛盾已经解决，但是没想到游戏上线之后他们看似平静却不声不响地走向了分裂……唉，谢衣啊谢衣，你现在究竟在哪里，又做着什么呢？

此时的无射正在目瞪口呆。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受到文化冲击。他简直想要离开电脑去阳台吼一句“你们简直是疯了。”
【组队】无射：又……一……个……谢……大……大？

事情是这样的。
本来他们三个人想要刷材料刷到晚上朱颜宿舍断电为止，结果朱颜说刚接到通知要去开个会不能继续刷了下了线，就只剩江山和无射两个人。
他们俩单刷静水湖效率有点低，无射就提议要不去边上的朗德，那里出的材料略差但是怪的等级也比较低。江山答应了，他们俩就到了朗德郊外地图。

无射多放了几个物攻偃甲出来扫怪，两个人打怪偏偏无射又是个闲不下来嘴的，就叽叽喳喳问了一大通。
【组队】无射：江山江山，你多大了啊~总觉得你说话很老气啊。
【组队】江山夜倦眠：……我今年大三。

他被说的倒是没有自称在下了。
【组队】无射：( ⊙o⊙ )跟我一样大啊！但是你说话文绉绉的，什么在下啦，无射兄啦。这个跟那个沈夜有点像，他都自称本座，超中二的2333333
【组队】江山夜倦眠：这是因为家师……我平日里说话不这样。
【组队】无射：我觉得你师傅好有趣哦~
【组队】江山夜倦眠：是……我一进游戏就被他捡到，那时懵懂，以为游戏里的人说话都是这般，所以就学了起来，结果怎么也改不掉了。
【组队】江山夜倦眠：师尊待我有恩，这次转服本欲劝他与我一同来，但是他说转服之后跟宠无法同步，就不跟来了。
【组队】无射：提起你师傅你话就多起来了……话说你为什么……要转服呢？
【组队】无射：闻人说转服需要花钱，其实转服除了花钱，装备和石头也带不过来，跟宠也带不过来，很惨的啊。
【组队】江山夜倦眠：在隔壁服……出了些事，被人误解，懒得解释，不厌其烦，又不想再连累师尊与其他好友，便转服了。
【组队】无射：哦……

他心里想的却是能让江山这样的人转服，肯定是什么大事，紫宸殿最近出了什么大事？等会儿下线了去逛逛论坛，问问小兰好了。

【组队】无射：哦，对了，江山，我觉得叫你江山有点奇怪啊，我有个大学同学就叫江山，你有没有别的名字？要不我叫你小眠眠？你看我平时叫朱颜都叫闻人的，你方便的话也可以叫我51,51其实就是我真名的谐音。
【组队】江山夜倦眠：请不要叫在下小眠眠……
【组队】无射：那叫什么？~平时你师尊都叫你啥啊？要不叫你门派称号好了？你门派称号是啥亮出来我看看~~
【组队】江山夜倦眠：……咳，那个，无射兄，你后面有人。

本来江山只是随口一说想要糊弄一下无射，结果无射咦了一声转过身去的时候，他背后还真的有个人。
那个人正蹲在地上，摆弄着无射的偃甲，这是偃甲师独有的一种看对方偃甲的技能叫“观察”。这个人是个偃甲师。
看ID，月亮之上，好怂的名字……
无射倒不介意别人看他的偃甲，他作为一个偃甲师对自己的偃甲师非常有信心的！也喜欢和其他偃甲师交流图纸材料！不过眼前这个月亮之上，看起来等级也不是很高，而且还穿着本来应该是祭司穿的套装……好奇怪啊。

【附近】无射：嘿~朋友~
【附近】无射：你怎么穿着祭司的衣服啊

那个月亮之上看到了他的话，说：“失礼失礼，在下看你的偃甲的涂装成色与平常那些不太一样，就想看一下，一时没经过你的同意，真是抱歉。”
无射心想，怎么又来一个说话文绉绉的啊！江山、沈夜，又来一个盯着大俗名字的文绉绉的人！

月亮之上站了起来。
【附近】月亮之上：我刚从朗德断魂草副本出来，那大BOSS爆了这套衣服，我就穿上看看。让你们见笑了。

无射可笑不出来。

【附近】无射：你……
【附近】江山夜倦眠：？？
【附近】无射：你是谢衣？？？

次奥，这个月亮之上，顶着一张无射下辈子都忘不了的谢衣脸！

GJOL的脸型是可以手动捏的，可以做很多调整，几乎每个玩家的脸都不一样，身材也不一样。
但是眼前这个人，比之前那个戴着眼罩的初七，更像谢衣！
简直就是谢衣的模型复刻！

妈呀，第三个谢衣大大脸，谢大大你是有丝分裂的吗！！<——————已经受到多次文化冲击的无射。

【附近】月亮之上：^^这张脸是我随手捏的，真的和那个，什么，你的朋友很像吗？
【附近】无射：谢衣大大不是我朋友是我偶像……不对，你玩偃甲师不知道谢衣大大？
【附近】月亮之上：啊？偃甲师？偃甲师是我觉得一时好玩才选的。
【附近】无射：………………………………………………
【附近】月亮之上：哈哈哈哈，在下骗你的，我当然知道谢衣，我也是因为喜欢才选的偃甲师。
【附近】月亮之上：至于脸，我是照着谢衣的脸捏的，你们也觉得像，那我便是成功了。

无射：………………………………我次奥还有比我狂热的粉丝！

= = = =

之六

【附近】无射：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好好交流一下！

【组队】无射：江山QAQ咱们可以先休息一下吗……
【组队】江山夜倦眠：好，我也正好要理一理今天刷到的材料，去吧无射兄。
无射就屁颠屁颠跑去跟月亮之上聊天了。
什么叫脑残粉和脑残粉的惺惺相惜？江山今天可算知道了。
无射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他们此行其实是来刷材料的……已经热乎地和那个偃甲师勾搭了起来。
不过江山也可以理解……偃甲师本来就少，无射兄也是逮到一个是一个吧，射天狼这么大一个帮会，能拿得出手的偃甲师也就无射兄一个而已。

月亮之上给自己递来了好友申请，江山点了答应，心想这个人考虑周详待人有礼，跟无射聊得开心，也没忘记了在一旁的他，倒是很会做人。

【附近】无射：唔，对啦~月亮你一个人在玩吗，一个人玩偃甲师有点困难啊，你要不要来射天狼，就是我们帮会，啊你知不知道射天狼？

啊……果然。
无射这个人，看上去好像有点小孩脾气，但脑子里清楚的很，碰见难得一见的偃甲师，先想着法子将他拉来自己帮会最好。射天狼这么大一个帮会，一个偃甲师养起来是绰绰有余的。

【附近】月亮之上：我知道射天狼，不过我没满级，还不想加帮会，等满级了再说吧，谢谢你啦无射兄。
【附近】无射：额……你怎么也叫我无射兄，叫51就行啦51！
【附近】无射：还没满级不加帮会很正常哈哈哈，进了射天狼难免会被流月城的人骚扰。满级前安心练级是正经事！如果缺什么材料就和我讲一声哈！
【附近】月亮之上：实在太麻烦你了^_^
【附近】无射：不麻烦的！
【附近】无射：哦还有，你拜师了吗？

【组队】江山夜倦眠：无射兄想要收徒弟？
【组队】无射：是啊……我还没当过师傅呢！！！
【组队】江山夜倦眠：……无射兄当师傅的样子，总觉得无法想象。
【组队】无射：啥啦！拜师之后我可以跟他共享图纸了啊！
【组队】无射：而且有个人叫我师傅总觉得很爽……
【组队】江山夜倦眠：这个……

【附近】月亮之上：在下已经有师傅了^_^
【附近】无射：咦？那你师傅呢，为什么放你一个人刷断魂草副本啊，这个副本对偃甲师来说蛮难的吧，当年我T^T
【附近】月亮之上：师尊事务繁忙，游戏外就有很多工作了，平时上线也要处理其他事情，我不便打搅。
【附近】无射：这……这算什么师傅啦，既然收了徒就要负责任吧= =
【附近】江山夜倦眠：在下的师尊平时工作也忙，但他依然会抽出时间挂着账号，让他的跟宠带我练级。
【附近】无射：江山果然一提到师傅你就→ →

穿着绿白配色祭司装的小偃师坐了下来摆出了宴席桌子，游戏里如果身上带着用生活技能里的烹饪做出来的菜啊啥的可以摆桌子请好友和队友吃饭，一般来说吃了好友做的饭菜可以增加好感度以及随机获得增益BUFF，这是前几个月游戏更新之后才出的新功能，挺有趣的。
无射和江山也不推辞，无射也摆了个小宴席出来，江山拿了两瓶酒。

【附近】月亮之上：师尊已经教了我太多东西……在我心里，真的没有谁能比的过他…
【附近】江山夜倦眠：在下的师尊也……虽然经常打本前喝醉酒，指挥的时候胡言乱语但是都能一次过本，养了个非常难搞的跟宠，还拿在下的名号做了不少奇怪的事……但是师尊依然是师尊。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师傅。
【附近】无射：为啥你们都有师傅我没有……
【附近】无射：不过，我嘛，要拜师就要让谢大大当我师傅！我才不要别人呢！
【附近】江山夜倦眠：可是，谢衣前辈AFK已久，恐怕你无法了却心愿了。
【附近】无射：唔……
【附近】月亮之上：只是AFK，也没有说永远不会来，也许51你还有机会也说不定~
【附近】无射：唉~也许吧，要是哪一天真的能在游戏里再看到谢大大，我就哭着去抱他大腿求收徒！求传授图纸！对了月亮，你师傅有没有给你图纸啊？你现在的等级可以造攻击性偃甲了，多造几个刷本方便。
【附近】月亮之上：师尊不是偃师，所以不曾传授图纸于我

无射停下了正准备从月亮之上那桌拿烤肉的动作。
【附近】无射：啊？？？你师傅不是偃甲师？？那你拜他干什么……哎月亮，虽然你很崇拜你师傅，但是偃甲师还是拜偃甲师做师傅比较好哇！
【附近】月亮之上：师尊是我进游戏第一个师傅，当日拜师时我答应此生只有他一个师傅，所以……承君此诺，我不想背弃于他。

【组队】江山夜倦眠：这偃甲师和他师傅感情很好，无射兄，我觉得你还是放弃吧。
【组队】无射：_(:з」∠)_哎，没人软软糯糯的叫我师傅了，好难过~

【附近】无射：好吧好吧，你师傅真奇怪，下次要是碰见了，你记得引见引见啊！
【附近】月亮之上：好^_^

不再多说，江山将酒递给他们二人，无射拿了月亮的烤肉开始啃，一边啃一边招呼他们来吃自己做的菜，无射闲来无事把烹饪点到了最高，做出来的菜吃一次能加不少好感。
“多吃点啊月亮，”无射说，“我们把好感点到知己我就能给图纸了……”

【附近】无射：诶？？？

【系统提示】玩家无射不慎误食“焦黑的烤肉”，获得“腹泻不止”状态，此状态维持三个小时，期间HP最大值将减少一半，请尽快就近治疗。

无射：…………………………
江山：……………（默默停下了准备拿烤肉的手）
月亮之上：啊，抱歉，烹饪技能没练高，出这种食物的概率有点大……忘记提醒你们了^_^

= = = =
你们猜这是一点零还是二点零呀xddd

之七

华月亲自将李总送出了公司大门，折回来时才发现沈夜还坐在会议室里，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宽敞空旷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背影看上去竟有些落寞。

华月将会议室的门关上，问：“李总想干什么？”
沈夜哼了一声，又笑了起来。
华月：？
沈夜：“把瞳也叫过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过了一会儿，瞳来了。
跟华月的一脸迷惑不同，瞳倒是表情如常，还多了几分似乎早就料到的神色。
沈夜让华月与瞳坐下，开门见山的说：“砺罂耐不住了。”
瞳扯着嘴笑了下，那笑容颇有些阴森：“撒网捉鱼，总算网到了条大的。”
华月：“……什么？”
沈夜一手玩着桌子上的笔，一边说：“李总的意思是，他不会把手上份额卖给砺罂……这老家伙，绕来绕去说了好几个小时，就是来表个态度。”
瞳：“哦？他自己不像出手？那倒省了我们去活动……但是，总不会没条件吧。”
“自然是有的。”
沈夜说：“李圣元是真的老了，今天一番交谈竟露出了些疲态，说自己快要退休……他那两个儿子前几年做的混账事你们也都知道，一个大集团要交由这种货色手里，他自己也不放心。”
华月突然灵光一闪：“啊，你是说，他的三儿子？”
沈夜点点头。
“老家伙放心不下那个至今不肯认祖归宗的私生子，怕那两个混账对这有点出息的小儿子不利，托我给他小儿子在我们公司安排一个实习的位置，顺便关照关照。”
瞳接道：“在你这里，李家两个儿子也不好动手，不过，阿夜，你答应了？”
沈夜十指交叉，懒洋洋地说：“这事虽说是等价交换，但是也算是李圣元求我，我们公司又不是托儿所我也不是保姆，我凭什么帮他照顾小鬼？”
华月心里嘀咕了一句貌似当年谢衣跟着你出来的时候也没多大啊。
瞳：“那你如何安排那个李三公子。”
“这就是我叫你们想告诉你们的事。”

听他声音严肃了起来，华月也不禁坐直了身子。
“瞳，你比较清楚，月儿倒并不知道——我们马上就可以推出新版本了。”
“新版本？！等等……”华月还想问，沈夜却已经继续说了。
“——和一款全新的单机游戏。”

江山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腹泻不止”DEBUFF，思考了一下为何明明已经停止进食的自己，会被无射那一番“天哪我第一次发现做菜失败会有这种DEBUFF”的论调给忽悠着跑去试了一口月亮之上的宴席。
然后果不其然，又吃到了焦黑的烤肉……
【附近】无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附近】月亮之上：51小友，你这样笑是不是有点……

刚才他们俩聊着聊着，月亮说自己已经工作了，无射说我还在读书，我以后管你叫哥好了，一来二去就这么月亮哥，51小友的叫上了。

【附近】江山夜倦眠：……请问你们二位，知不知道这个DEBUFF如何消除？
【附近】无射：不知道……就近治疗，是说去找个神农的人来治么。
【附近】月亮之上：都是在下的错……
【附近】无射：要不我下线去查查有没有人遇到过这种情况？
【附近】江山夜倦眠：我要下线了……这三个小时，我明天上线时应该就好。
【附近】无射：啊，话说都这个点了呢，我也该下线了。
【附近】无射：我要做饭去了！(´-ω-｀)
【附近】江山夜倦眠：我也该去吃饭了
【附近】月亮之上：两位慢走，我再在这里刷刷怪练练级。
【附近】无射：嗯嗯嗯嗯！
【附近】无射：有机会一起玩啊，来刷好感度！
【附近】月亮之上：好的

月亮之上看着偃甲师和太华渐渐隐去身影下了线，收起了宴席桌子，缓缓站了起来。
【附近】月亮之上：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附近】月亮之上：唉，真好啊。

他还没对着朗德的月亮伤春悲秋个够，系统提示，您的师傅已上线。您的好友已上线。
啊，被抓到了> <

【私聊】沈夜：………………………………
【私聊】沈夜：胡闹！
【私聊】沈夜：开这个号出来干什么？
【私聊】月亮之上：师尊……
【私聊】沈夜：= =叫师尊也没用
【私聊】沈夜：你不知道砺罂正盯着吗？
【私聊】月亮之上：我知道，但是都好久没玩过游戏了，大号又不能上…手痒上来玩玩
【私聊】月亮之上：再说这个号砺罂不知道呀，师尊看在我关在工作室快一年了的份上~？
【私聊】沈夜：= =

月亮之上努力将“= =”想成师尊那四根眉毛，不禁在电脑前笑出了声。
【私聊】月亮之上：我知道马上就要成功了，不能有任何差错，但是徒弟实在是闷得慌啊~
【私聊】沈夜：过几天实习生过去你就有的忙了
【私聊】沈夜：赶紧给我下线，有事找你，电话说
【私聊】月亮之上：是~~~
【私聊】月亮之上：不过师尊，这个号我想练起来，没关系吧
【私聊】沈夜：= =
【私聊】沈夜：算了随你
【私聊】月亮之上：谢谢师尊！
【私聊】沈夜：多大年纪了还卖萌！还不下线！

夏夷则下了线之后，发现丢在一旁充电的手机里多了好几封短信，他摸过来，回掉几条，翻到最后一条，看了眼署名，就觉得不想打开。
……但他终归不是十几岁的小鬼，就算再反感那个男人，也无法否认对方对他的未来很重要。
他打开短信，看了一遍，皱起了眉。

纪山工作室？真是闻所未闻……但是既然那个男人都这么说了，想来也应该是个好工作。
过几天过去看看吧。夏夷则回了句简单的谢谢。放下了手机。

饭菜的香气透过了门板传了进来，玩了一天游戏夏夷则的肚子已经咕咕作响。室友在做饭……真香啊。

“夷则！吃饭啦！”
夏夷则笑了一下，算了，不再想那个男人和实习的事了，且去吃饭吧。

月亮之上是比较像一点零但是经历过二点零（AFK前）时期的一点五XD
沈夜的徒弟一点零
玩小号的一点五
成了大偃甲师的二点零
偃甲跟宠三点零
> <

短小一发少年组的同居日常

之八

夏夷则出了卧室门进了客厅，正看到他的室友乐无异从厨房里端出两碗面来笑容满面的招呼他：“鸡丝青菜笋丝面，你要加一个鸡蛋还是两个鸡蛋？溏心的还是直接煎？”
好吧，夏夷则已经习惯了他室友在烹饪上的热情，以及，因为室友做的饭太好吃，他已经从一开始的婉言拒绝变成了如今的欣然接受。
夏夷则：“一个就好，不用溏心，谢谢乐同学。”
穿着小鸡围裙哎了一声又进了厨房的乐同学说：“又叫我乐同学，叫我无异就行了啊，夷则❤”

……这话总觉得有点耳熟。

夏夷则和乐无异，说是同学，其实不同系，甚至他们俩其实都不是一个大学的。
在住在一起之前，他们可以说是毫无交集。事情是这样的，一年前，夏夷则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去大学报道迟了几天，结果学校宿舍名额被占，他母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他搬出来住，便四处寻找大学城附近的空房子，正巧碰见了正在帮儿子找室友的乐伯母，两人在双方儿子都不在的情况下在沿途看□□/贴□□的时候遇见了，一聊，艾玛，你儿子是TH大学的啊！我儿子是CA大学的！我儿子BLABLABLA你儿子BLABLABLABLA的，两位妈妈一拍即合，下午夏夷则下了课，就直接被拉到了这里——二室一厅的小套房，乐伯母特地为了无异住得舒服买下的。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场面犹如相亲现场，双方家长满意的不得了，两个小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一句意见都说不出来。
要说夏夷则当时觉得这个□□不离十是自己未来室友的家伙怎么样？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这个长得像混血儿的同学笑起来很爽朗，应该也不难相处。

事实证明乐无异同学的确是不难相处，何止不难，简直太好相处。他以为乐同学是个普通富二代，已做好了准备。虽说夷则家里从不缺钱（一大部分因为那个男人，但是夏夷则觉得这本就是那男人欠他妈妈与他的，所以也没有什么愧疚感），但也没有到乐家这种觉得儿子学校宿舍太过简陋直接在大学城边上这寸土寸金地方买套房的程度。结果乐无异倒没有太多富二代的脾气和特点。他随和开朗，平时喜欢做做手工，还有一点——非常喜欢做菜。

“看到有人吃我做的菜特别有成就感！”
某次夏夷则耐不住他的狗狗眼攻势吃了回他做的菜以后，乐无异这么跟他说：“夷则我看你平时也很忙没时间在外面吃饭吧！我把你的饭一起做了好了！”
“……这怎么好意……”
“不麻烦的，做我自己一个人的饭菜才麻烦呢，两个人刚刚好，而且做饭让我觉得很愉快！”

夏夷则一再想推辞，但他的确忙——学管理的大二生（当时），又想多积攒些工作经验什么的，他白天要上课，上完课要去学生会，回家要写作业，兼职当翻译打工，要学习，的确没什么时间吃饭。再加上乐无异做的饭菜好吃又贴心，夏夷则再怎么矜持，也只是个，有正常味觉的普通人而已……

他们俩平时都见不着面，两个人都课多业余活动也多，也就晚饭时间能坐在一块。他们俩家教不错，吃饭时不常聊天吹牛，基本也都安安静静。平日里放假了，两个人也都是闷头在房间里玩电脑，要不就是各自有活动，没有什么一起出去玩的机会。倒是双方的妈妈成了逛街买衣服的闺蜜，经常一起到这里看他们……写作看他们，读作来吃乐无异做的饭。

胡思乱想着，乐无异拿着平底锅出来了，两个香喷喷金灿灿的煎蛋，给夏夷则夹了一个给自己夹了一个，这碗鸡丝青菜笋丝面顾虑了夏夷则的口味，清淡鲜香，又不油腻。住在一起一年了，乐无异把夏夷则的饮食习惯摸熟了，他还说，要不是不能一日三餐都一起吃，他还准备去琢磨一下药膳给夏夷则调理调理。
夏夷则也不知道为什么乐无异对他这么好……想不通，就归咎于他喜欢照顾别人，平时在家里又没人照顾吧。

两人拿了筷子吃起了面，先是都没说话，后来乐无异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了：
“夷则。”

夏夷则把“叫我夏同学”咽了下去，“嗯？”了一声。
乐无异捧着碗说：“我记得你是紫宸殿服的？”
夏夷则眉头微皱，点了点头。
乐无异哦了一声，又陷入沉思。

发现对方也玩GJOL时并不惊讶，夏夷则有一个GJOL里自己那把武器的小模型——师尊送的，搬家时让乐无异看到了。当时他们不熟，乐无异也没问。后来稍微熟点，无异就问了。
GJOL是如今世面上最成功的仙侠游戏，所以对方在玩不是什么稀奇事，又因为不在一个服，夏夷则因为自己所在帮会里那两个不省心的哥哥的原因，不愿和乐无异多说，只说了自己偶尔玩玩，也不准备转服（乐无异全力邀请他转服过来他们帮会玩），所以之后他们就不再谈起了。二人平时碰面机会不多，聊聊三次元的事已属稀奇，倒是从来没说起网游里的事。乐无异主动提起，这也是第一回。

问紫宸殿服的事……为什么？

夏夷则不知怎么的微微有些紧张，乐无异又扒了几口面，说：“你们紫宸殿服……最近有什么大事没？”
“……大事啊……”

夏夷则放下筷子，抿了抿嘴。
然后缓缓说道：“逸尘子消失了……算不算？”
乐无异：“诶？？那个逸尘子？？消失了？删号了吗？”
夏夷则含含糊糊地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不见了。”
乐无异想了想：“哎……应该不会吧……江山怎么会是逸尘子……”

夏夷则：“！！”
夏夷则：“乐同学，你说什么？”

乐无异摆摆手：“没有没有，只是有个朋友从紫宸殿服到我们醉长安来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过来所以问一句，除了逸尘子的事，没别的大事了吗？”

夏夷则的心脏简直咚咚地响了起来，虽然心跳的快，有些慌张，他嘴上却说：“这大概是一等一的大事了，其他我并不知道。”
乐无异又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接下来二人都没怎么说话，乐无异做饭夏夷则洗碗，所以吃完之后乐无异说了声又麻烦你了就回房间了。
夏夷则一边放着水，一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刚才，的确是听到乐无异提了“江山”二字。

啊，他之前怎么没想到？无射，无异……都怪他看到无射二字第一反应居然是wu she，虽心里知道应该读wu yi却没反应过来，游戏里的无射作风也颇像乐同学，再加上真名谐音51……
世上竟有如此巧的事，而无射……无异正在打听江山在紫宸殿出的事……

夏夷则想到那件事，脸色便复杂了起来。

希望逸尘子风波闹得够大，能让所有人暂时忘记当时发生的另外一件事吧……他不想刚知道无射的身份，就让他也一同误会了江山。虽然他暂时不准备告诉无异自己就是江山夜倦眠。
他不希望无射或者无异对自己有任何的误解，谁都可以，只有无异不行。

今天还是少年组
不过谢波波（真）应该也快出来了……
一代角色客串有/3\

之九

乐无异叼着根巧克力棒，一屁股坐在了电脑前的转椅上，那转椅猛然受重，不由自主地转了一圈，还发出了咯吱一声。
YY里传出了噗嗤一声。
方兰生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又听到你家转椅惨不忍睹的呻吟了，你再这么折腾小美人肯定今年内退休。”
乐无异嚼着巧克力棒含含糊糊地说：“哦你来了啊，今天没和苏苏2V2去？”
“怎么一个两个都叫他苏苏！好肉麻啊你……还有你什么时候和木头脸这么熟了的？他今天被叫回帮战帮忙了，我不喜欢帮战那种气氛就没跟着去。”
乐无异：“……你们紫宸殿服咋就这么喜欢帮战呢。”

方兰生好像也拿了个什么东西嘎吱开吃了，这俩人从小竹马竹马，自方兰生搬到他家附近住就没少一起捣蛋，跟铁哥们什么都不用顾虑，想吃东西就吃东西。
方兰生说：“你问盛世王朝又发什么疯呗。我觉得盛世王朝越来越没有大帮派气度了，他们的两个帮主简直是两个在现实生活中受挫就拿帮战来发泄的LOSER，然后少恭这个人你也明白的，平时笑眯眯但是有人敢挑衅肯定会应下来的，盛世王朝这个月在他手上输了不少次，结果越输越勇，今天又开了帮战！盛世王朝怎么回事，少恭都说最近这个月他们帮战简直乱打一通根本没什么计谋，亏少恭还有点期待他们能打出以前的水平。”
方兰生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话，乐无异嗯嗯嗯地听完了，评价一句：“让少恭多挫他们几次风头，你们帮也许就能取代他们当紫宸殿第一了。”
方兰生嗨了一声：“谁想要那个第一，我只想平静的玩游戏啊！啊不说我了，你找我啥事？”
乐无异咳了一声，说：“你们紫宸殿最近有啥大事没？比如有谁转服了什么的。”
“大事？除了盛世王朝发疯以外的大事吗？那就只有逸尘子删号了啊。”
乐无异想起刚才夷则的反应也是最近的大事就只有逸尘子删号，心想逸尘子删个号就弄得满服风雨众人皆知，这人是不是骨子里就带着这种SHOW OFF的个性啊…= =表现欲这么强？
“不是，”乐无异说，“不是说逸尘子的事，就是，你知道‘剥光’吗？”
“我知道啊，”嘎吱嘎吱，“轮白的GJOL方式嘛，我一直在想把人装备全弄坏什么的，为什么不叫轮破要叫剥光……”
乐无异：“……”
乐无异：“那最近有谁被……剥光过么？你知道要搞剥光肯定要有很多人……”
方兰生嗯了一声，说，“嗯，能有这么多人一起行动的肯定是有大帮会背景的…………我们帮不可能，我们帮这么久也就剥过一个人，那个雷严……另外几个帮会他们要剥人肯定基本全帮出动还在世界上到处喊人了吧，我老盯着世界看没发现有这事啊……哦也有可能是被逸尘子的破事给刷掉了。那就只有盛世王朝了……嗯……”
说了一堆，却在关键地方卡住了。

乐无异耐心等着。
方兰生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嗷”了一声，然后又“碰”的一声地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乐无异听到百里屠苏的声音出现在背景里：“你怎么了？”
方兰生应该是正在爬起来：“没事你别管，打你的帮战去，我看到少恭在叫你。”
百里屠苏回去了。
乐无异忍不住笑，噗噗噗地问：“你想到啥这么激动啊。”
方兰生咳嗽一声，说：“我找到了盛世王朝发疯的原因。”
“嗯？”
“然后和你问我的事也有点关系。”
乐无异：“啥？”
方兰生嘿嘿一笑说：“以前少恭跟我们说，盛世王朝的那两个傻逼帮主吧，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什么有脑子的人，但是次次帮战都能和我们差不多打平胜负对半，肯定是这后头有高人指点。”
“这个高人，我们推测——”
“是你推测还是少恭和屠苏推测的？”
“……废话这么多干嘛！”恼羞成怒。
“总之，我们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当时盛世王朝的副帮主，江山夜倦眠。”

这回换成乐无异差点从“小美人”上摔下去了。
方兰生没察觉他的异状，继续说着：“被逸尘子那事闹得，我都快忘记他了。就在差不多那几天，一次帮战，明明那场是盛世王朝占优势——那当然是因为那天我们学校考试，很多人都没上线——结果紧要关头守着旗子的帮主被人杀了。再往后他们就放话说是我们帮的人买通了江山夜倦眠让他杀了帮主，还说我们允诺江山到我们这边来当副帮主，笑DIE有没有。然后盛世王朝的帮主还说江山盗了帮主的号，偷了仓库里所有材料装备拿去变卖，还改了ID什么的。”
“然后盛世王朝的人就到处通缉悬赏江山，不仅悬赏江山他们还说因为江山可能用太华山门派称号躲在人群里就开始直接瞄准所有用门派称号的太华山小号，还把帮会里的太华山都踢了，哦他们真是脑子有病，太华山DPS这么高踢掉没好处啊？而且因为江山一个人迁怒整个太华山门派只是把自己和这个门派对立起来而已啊？再说天墉本来就和太华关系好吧，太华山的DPS全被T了，天墉好几个也退了他们帮。反正那段时间我们这边收了不少新成员~”
“不过这件事没闹多久，逸尘子删号的事就被捅出来，然后大家都去关注逸尘子了，也没人理他们啦。你刚说了我才想起来，江山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普通玩家，被这么多人追杀剥光也是有可能的事。”
“……无异？无异？你在听吗？还有你问剥光干嘛？”

乐无异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在公屏打字：“我在听，谢谢你兰生我知道了，对我很有用。”

“等等你还没说你问这个干嘛啊？喂喂不要下线说清楚啊！”

乐无异关了YY就点开了客户端，登陆完他又有点后悔。江山刚才说今晚不上线等DEBUFF三个小时过去了再说不是吗？他上了也逮不到江山了，而且逮到江山了和他说什么？
“兄弟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转服了你别难过我觉得这些事你肯定没做过总之你在我们服好好玩就对了”？
说这种话江山肯定直接下线然后再也不上来吧= =
江山看上去就是那种自尊心比什么都大的人，无异虽然一开始觉得这个人有点死心眼还抹了自己的面子有点讨厌，但是刚刚一起刷材料聊天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个太华挺可爱的，他想要和江山做朋友。

听完方兰生的叙述他也知道这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先不说以前跟方兰生聊天，他就经常吐槽盛世王朝的两个傻逼帮主，原来在这幕后运作的是江山？能和少恭那种老狐狸一较高下，江山真的好厉害啊。在帮战的时候杀了守旗的帮主，首先，既然在前几年江山都忍着傻逼帮主没有杀他取而代之，又不可能被少恭收买的话，肯定是那个傻逼帮主对江山做了什么他才在这种关键时候出手！
然后那个被他杀了很没面子的帮主才编出了盗号倒卖材料之类的攻击他好给追杀找借口吧？用呆毛想也是这样啊！

然后……江山……说过，被人误解，懒得解释，连累和师尊和其他好友，应该就是指盛世王朝到处杀太华的事吧，虽然帮主傻逼，但是盛世王朝是个很大的帮会，江山的个性，如果给他那男神一样的师尊添麻烦了，他肯定会……做出一些选择的吧……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江山说不定会一直抗争下去，但是牵扯到了太华山……

无异被自己脑补的内容给虐到，瞬间觉得江山真是个不得了的人，游戏登陆完毕，他还站在朗德，头顶还笼罩着腹泻不止的黑气，他操作角色走了几步，心情还是不能平静。
经历了这么多事，到这个服却还是和和气气的，唉，江山啊江山。

我以后要对你好一点_(:з」∠)_

“不成！”乐无异突然出了声，“还是心里不舒服……”
他不舒服的是以他所见江山绝对不是那种人，但是却被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还被迫转了服，真心不爽。不爽到他，现在特别想找人聊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乐无异关了游戏站了起来，决定去和隔壁的夷则谈谈人生。

之十

“夷则~你睡了吗~？”

好吧，这是一句废话，晚上九点哪个正常的男大学生会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睡觉的？顶多改好被子在被子里打CANDY CRUSH吧。乐无异的脑子显然已经因为刚才方兰生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过了一遍之后内存不太够用所以现在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没有。”
房内的人过了一会儿才回了一句：“你进来吧。”

无异咧开嘴一笑，推门进去了。

夏夷则正坐在书桌边上，刚合上手上的书。他的电脑开着，桌面还是乐无异上次来时见过了的那张雪山风景。他其实不常进夏夷则的房间，偶尔来过几次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好整洁”。
“刚巧我也有事和你说，乐同学。”夏夷则将书推到一旁，说，“你坐吧。”
乐无异坐在了一边的单人沙发上，那是一个白色的手掌型的小沙发，一看就不是夏夷则会买的那种——乐无异跟他妈妈上回出去逛街的时候看中的，他自己房间里有个黑的，因为这沙发是一对不拆卖的，乐无异就送了一个给夏夷则。

乐无异刚刚一时冲动就跑来了，进了房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比较好。没头没脑的，夷则又不一定认识江山或者知道这件事，自己突然跑来说这些肯定不适合。可是要聊点别的嘛，他又一时找不出什么好话题。
不过夏夷则似乎有什么事想和他说的样子。

“啊？”
“我找到实习的地方了。”
“诶？！”乐无异瞪了下眼，才反应过来，“诶诶诶，找到了吗？太好了，哪里？”
夏夷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纪山工作室。”
乐无异啊了一声，努力想了想，说：“……好像没听说过。”
夏夷则正想开口，乐无异又说：“等等，我有点印象。”

然后他站了起来跑出门，在夏夷则“？？？”的脸里从自己房间里抱了自己的笔记本过来。
“我最近在玩的一款网页游戏好像是他们做的。”
“……乐同学在玩网页游戏？”
“高中同学发给我的！”乐无异打开网页给夏夷则看。

这不是夏夷则知道的那种网页游戏，没有什么“老婆不在家就来玩吧”“点击即送屠龙宝刀。”简简单单的界面设计——深蓝的背景上有一轮月亮。夏夷则看着乐无异鼠标点击了一下那个月亮，于是那轮米白色的圆月像水纹一下的晕开了，游戏画面呈现了出来。
乐无异半蹲了下来准备开始玩，夏夷则连忙自己站了起来把椅子让给了他，无异也不推辞，还让夏夷则坐在扶手上。
夏夷则：“……”
乐无异哈哈笑道：“开玩笑的XDDD”

夏夷则站在了他身边微微弯下了腰，乐无异开始操作。
主角是一只戴着单片眼镜的兔子，主要任务时要不停的往上跳往上跑，吃胡萝卜，吃各种奇怪的齿轮（啊？？），吃各种颜色灵力球。
前几关只是普通的跳跃游戏，到第五关的时候，跳跃的高度要求越来越大，乐无异熟练地便按键便跟夏夷则解释：“之前吃的齿轮零件可以组装成小翅膀啊竹蜻蜓啊之类的，不同道具的组装要用不同的零件按照按键先后顺序要求……”
说完他组装完了一个竹蜻蜓，兔子戴上竹蜻蜓飞了一段时间。
“还有灵力球，后面会遇到奇奇怪怪的石头和沙尘阻隔，按这边这几个键可以发射灵力球，要求是相克属性才能过，然后胡萝卜是补充体力的……”
乐无异演示了几关，夏夷则就有了兴趣，他津津有味地看着乐无异熟练地到了第39关，小兔子背着机械翅膀往上跳，结果40关是一片空白，那一轮米白的月亮又出现了，月亮下面写着一排小字。

“纪山工作室独立作品 奔月 BETA2.0”

“这是测试版，正式版听说有300关呢。”乐无异说，“我等更新已经等很久了，每次都忍不住从头玩一遍……”
这个游戏设计的清新可人，整体画风有股水墨的味道，道具设计的部分让夏夷则想到了GJOL里的偃甲师，不是那种西方工业的道具，整体并不是打着古风的招牌，却自然有股古风的韵味。玩起来难度适中，到后期颇有挑战性，的确是让人爱不释手的类型。
“这个游戏，如果是在手机平台一定会大受欢迎。”夏夷则说，“网页游戏的市场已经饱和且风格固定，这游戏不适合网页平台。”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他要是是个手机游戏估计我上课又不听课了。”乐无异一脸惨不忍睹。“不过这才是测试版，也不知道他们准备怎么弄吧，咦……”
乐无异抽了一口气：“我高中同学就是……做美术的……她前段时间也说找到了一份实习工作然后过了段时间她发这个给我……是说这个游戏的美术是她负责的？我说这兔子圆滚滚的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是她的画风！”
夏夷则差点脱口而出“闻人？”，不过他现在是夏夷则不是江山，说出闻人二字就危险了。

“看上去是家不错的游戏公司，”夏夷则说，“做的东西挺有想法，只是这些年来并没有什么名气，可能是刚刚起步。”
“对，但是我觉得这种工作室对夷则你来说挺有前途啊！因为一切都刚刚开始，你在那里实习就像是跟他们一起学习成长一样——啊！”乐无异拍了下桌子，说，“弄得我也特想去实习看看，我学设计的去游戏工作室也刚刚好啊！说不定还能蹭到奔月的后面几关玩。”

乐无异在一边抓耳挠腮像只小猴子，他本来准备实习去他哥的广告公司顺便把夷则也拐过去的，结果夷则自己安排好了，他一个人去他哥那里，用脚趾头想他哥也不会给他安排什么活干，他哥那个“我的弟弟啊你只要坐在那里等着你哥哥我给你买个无人小岛当毕业礼物”的个性，他要是去了肯定也是闲得慌，要不，去纪山工作室试试看？

“那，乐同学要不要和我一同去？”
“啥？”
夏夷则嘴角勾了勾：“我明天去纪山工作室报道，一同去吗？也许他们还有实习生的空位。”
“——！”乐无异眼睛亮了：“真的吗真的吗？夷则你太好了！我要去！”

- - -
这个游戏其实灵感来源于以前玩过的一个带铃铛的小兔子的FLASH游戏，很可爱。
下一章大家齐聚纪山工作室XD

十一

听纪山工作室的名字总觉得是在什么深山老林里，但真的按着地址找了过去，却发现那地址四周都是写字楼，夏夷则拿着手机，总觉得自己一开始判断这家工作室是刚起步的新公司的推测是不是错了……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看起来不是一家新公司租的起的地方啊||||
“夷则，是在几楼啊？”
“十二楼。”
“那我们上去吧！”
夏夷则点点头，将手机放回了包里，跟上乐无异的脚步进了那幢写着“流月”的大楼。

他们来得早，电梯里挤着的都是拎着包看着表拿着PAD的上班族，不过在穿着套装的上班族之间也有几个扣着鸭舌帽穿着套头衫的标准GEEK，甚至在6楼的时候电梯里还进来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LO娘……（乐无异他们设计学院里有不少LO娘，作为妇女之友的他对Lolita这种穿衣风格已经习惯了……）

未来他们也许会在这种地方上班下班，乐无异兴奋地观察着每一个人，心里总有种错觉这里有他以后的同时。

叮，十二楼到了。

电梯里只剩下了他们俩，还有那个LO娘。
扎着双马尾，身高并不高但是长得很可爱的LO娘回头冲他们一笑：“你们也是这层？”
乐无异连忙打招呼，他们三个人一同走了出去：“是啊是啊，同学你也是？”
见人家年纪不大，乐无异挑了个比较亲切的称呼。

“来这里的人不多，你们要不认识谢衣哥哥就是实习生吧，”那女孩说，“我毕业很久了，好久没听见同学这个称呼了呢，你好，我叫沈曦。”
“我叫乐无异，呃，我旁边的这位才是来实习的，我是蹭着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实习的位置……”乐无异热情地介绍着，夏夷则点点头，说了句你好。
过了几秒，乐无异说：“……等等，谢衣哥哥？”
“对啊，”沈曦说，“你不知道吗？纪山工作室的老板啊。”
说完这话，沈曦说：“我去看看谢衣哥哥在不在，你们稍等。”

夏夷则和乐无异互相看了一眼，沈曦走在前面，已经推门进了办公区，他们来时路的两旁都摆着绿色植物，墙壁上贴着大副的画作，其中有一副乐无异看出来了是奔月的那只单片眼镜肥兔子，只不过那只肥兔子旁边还有只黑猫，也许是后续剧情出现的新角色？
“……谢衣诶。”乐无异小声对夏夷则说，“这个老板居然叫谢衣诶！”
他知道夏夷则也玩GJOL。玩GJOL的人不可能没听过谢衣的名字。
“冷静点，乐同学，也许是同名……”
“等等夷则。”乐无异觉察出了一点不对，“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激动吗？我这么激动是因为我是个偃甲师……咦我没告诉过你吧……”
他好像真的从未提起，夏夷则顺势说：“我见你听到谢衣的名字如此激动，大约猜到了。”
“是吧！”乐无异直来直去的也没多想，他压着声音却压不住兴奋，“你说这是巧合吗？虽然我觉得谢衣这个名字真的很普通……”
他又自言自语地，情绪低落了下去，“是又怎么样呢……谢衣大大都AFK了，就算是同一个人又怎么样……”
夏夷则说：“乐同学要是能留在这里实习，倒可以好好接近一下这个谢衣然后旁敲侧击下，就算谢衣前辈不能回游戏收你为徒，现实里传授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乐无异点了点头，说夷则你说的有道理，我一定要争取到实习机会~

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对了：“诶你怎么知道我想拜谢衣为师？”
夏夷则一时答不上来。乐无异张了张嘴，脑子里有了个大胆的联想。
但此时沈曦的声音将他的思路打断了。

“你们俩，过来吧！谢衣哥哥还在和我哥谈事情，你们坐这里等等吧。”沈曦给他们指了指办公区边上一个玻璃房间，那儿写着“娱乐区”，玻璃房间里有好几台电脑，还有电视机和游戏主机，有乒乓球桌，还有软软的沙发。
不愧是游戏工作室啊……
“要喝东西的话冰箱里随便拿，你们马上在这里实习了就直接把自己当员工吧不要客气。能被推荐来这里实习的基本都会留下来的。”沈曦笑着说，“我们工作室是中午来上班的，时间上很宽松，你们今天倒是来早了呢。”
乐无异：“我不是被推荐的……我是听夷则说要来，然后想到我玩过你们做的奔月……”
沈曦有些吃惊，“奔月？那个现在还在测试吧，这个项目其实是谢衣哥哥一时兴起做的，还没想好后续怎么投入市场……你怎么玩到的？”
无异笑着挠挠头说：“哦，那个，你认识闻人羽吗？她是我高中同学。”
“闻人姐姐呀！”沈曦了然了，“她是奔月的原画，这就不稀奇了，谢衣哥哥有让项目组成员把测试版拿去给亲友玩玩求反馈的。”
“闻人果然在这里实习。”乐无异很开心，“这样就算我没能留下，也可以经常偷偷跑来找你们玩，嘿~”
“你一定能留下的。”夏夷则说。
“这里有闻人和你，有疑似谢衣大大的老板还有软妹子，我一定努力留下。”乐无异小声冲夏夷则说。
夏夷则摇摇头，“你啊……”

谢衣办公室。

沈夜站在门前，低头就能看到谢衣替自己打着领带的手指——修长、有力，就是这双手，敲击着键盘写下一行行的程序，写出一篇又一篇的创意，在这双手下，诞生了一个又一个奇妙的游戏……
得徒如此，夫复何求。

“老师？”谢衣带着笑意的呼唤了一声，“还在生气？”
沈夜看着他一挑眉，往前走了一步说：“知道小曦今天要来也不提醒我，要是她刚推门进来了怎么办？”
“小曦是老师带出来的孩子，极讲礼貌，绝对不会直接推门进来的。”
“……你还顶嘴？”

谢衣微微低下头：“学生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沈夜哼了一声，“好了，不浪费时间了，今天实习生就会到。”
“李总家的三公子，老师让他来我这里，倒是一个两全之计。”
“李圣元家也就只有老三比较争气，TH大学出来的管理高材生，之前工作经验就不少，我看过他之前写的一些分析，他的谋略规划倒是继承了他老子的，对于这个年纪的学生，”他斜了一眼谢衣，“还有你这个工作室来说，是很不错了。”
“是，我在这里谢谢老师了。”
“……油嘴滑舌，对了，”沈夜说，“你们是不是还缺人？要不要再多招几个？”
“老师不是说不希望纪山工作室在新版本更新前太抛头露面？”
“又没让你上WB转发抽奖招人，去CA大学设计学院挑几个学生来就行了。”
“是，徒弟知道了。”
“你说话怎么跟初七是的，动不动就是，是，是的。”沈夜说，“我先走了……等等，你门口走廊上那张肥兔子和肥猫的画，你再不摘我就自己摘了。”
谢衣笑道：“师尊何必跟只黑猫过不去？”
沈夜无语，懒得同他计较，又哼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谢衣一路送他，出了门就见到休息室那玻璃房子里坐了三个人，心下知道实习生到了。

十一

沈夜坐电梯下了楼，和谢衣一番谈话之后他精神不错，他的徒弟闭关开发，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了不让砺罂察觉，两人几乎没什么接触。现在砺罂以为自己快要得逞了，正准备一并收网将烈山吞并，得意洋洋地将几个眼线都撤走了，他才得空能去见见谢衣。
“阿夜？你去找谢……”华月住了嘴，一脸“花擦！我什么都没看到！”的表情。
“怎么了？”沈夜不解的看着她，华月扭过脸，说，“我给你泡茶去。”然后跑走了。
沈夜觉得他真是越来越不懂华月了，是青春期到了吗？
摇摇头，他继续朝自己办公室走。
半途碰见了正要来找华月的瞳，瞳站在那儿，手里握着咖啡杯，打量了他半天。
沈夜：“……”
瞳：“……”
沈夜：“瞳，你那是什么眼神。”
瞳：“你是要选今天出柜么，日子不错，还可以找砺罂来见证下。”
沈夜不解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瞳指了指他脖子。
沈夜：“？”
瞳：“你最好遮遮那个痕迹，顺便叫谢衣下次下嘴不要这么狠。”

……好吧，谢衣还是一辈子闭关不要出来的好。

趁旁边没人快步进了自己办公室，对着镜子一照，脖子一侧有个牙印，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怎么自己就没察觉？赶紧把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等会儿小曦会下来，被小曦看到就没法解释了。
……等等也就是说华月刚才跑走的时候，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个牙印？
……
…………

好、好、好。
谢衣，你很好。

谢衣推门进娱乐室的时候，乐无异正在向沈曦打听刚离开的那个男人是谁，沈曦还未来得及解释，谢衣便进来了。
“小曦。”他呼唤一声，像沈曦招招手，沈曦到他身边去，笑盈盈地说：“谢衣哥哥。”
谢衣看着乐无异夏夷则两人，笑着说：“这一定就是今天来实习的夏同学吧？你来得太早了，我们的上班时间是从下午开始的，不过刚好可以叫小曦带你熟悉一下工作室的环境。”

他顿了一下，眼神转到了乐无异身上，“……或者，你们？”
他没提李圣元或者李三公子，想来夏夷则至今不愿意改姓李，是不太愿意别人知道他和李圣元的关系。

乐无异现在的表情是=口=……半天没反应，夏夷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小声唤道：“乐同学？乐同学？”
乐无异“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连忙自我介绍：“那个谢衣大……不对谢衣先生你好我叫乐无异CA大学设计学院的大三学生我想在你们工作室实习，那个我很喜欢你做的奔月！我是学机械设计的但是偏设计一点那个如果你想看我的设计稿的话……”他从包里掏出了一沓稿纸，“我平时涂涂画画的都在这里了，电子稿如果你需要看的话我发到你邮箱……”
“CA大学设计学院的学生，那肯定是很好的，”谢衣和气地接过稿子，“我以前在CA大学旁听过一些课……”
乐无异凑了过去，开始叽里呱啦的给谢衣解释自己的图纸，沈曦见状，走过来对夏夷则说：“我带你看看工作室吧，等会儿其他同事来了，也可以熟悉一下。”
夏夷则看了眼正热烈交谈着的乐无异和谢衣，点点头跟沈曦出去了。

夏夷则直到快到午饭时间才重新见到乐无异。那个时候工作室里陆续有其他人来了，夏夷则坐在现在开始就属于他的那个座位上，不少人进来的时候虽然不认识他却还是很和善的和他打招呼了。“新来的？下午好！欢迎你！要不要一起出吃饭——”
夏夷则婉言拒绝了，乐无异才从那娱乐室里蹿出来，“夷则夷则夷则夷则我也能在这里实习啦！”
夏夷则等他停下来喘了口气，才说：“我一早就说过。乐同学应当对自己有信心才对。”
“嘿嘿~”乐无异趴在他办公桌前的挡板上，“谢衣大……我是说谢衣先生真的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我哪叠设计图里有很多被老师说天马行空的设计，讲给他听他居然都能理解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我和他好聊得来！”
夏夷则笑笑：“那你觉得他是那个谢衣吗？”
乐无异“呃”了一声。他低下头又放低声音说：“老实说，我觉得谢衣大大游戏里的建模有点像谢先生。”
“所以你这是觉得他们可能是一个人？”夏夷则抬头看他，两个人的脸靠的很近，他能看到乐无异垂下的睫毛，长长的有些翘起来。
“我也不确定吧……谢先生给我的感觉和谢大大有点像……也有可能是名字加成……”
乐无异说，“哦，对了！你知道吗，这家公司其实是烈山公司名下的。”
夏夷则刚刚已经听沈曦介绍过了，此刻听乐无异再提起，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刚刚知道的……烈山公司就是GJOL的开发公司，纪山工作室是在他们旗下但是又算独立出来的一个工作室，之前我曾考虑过烈山公司，所以仔细研究过，但外头查得到的资料里，从来都找不到纪山工作室的踪影。”
“会不会是因为你查不到……呃，我不是怀疑夷则你，而是……”
夏夷则摇摇头，“我查的颇为仔细，想必应该没有任何外人知道纪山工作室的存在以及与烈山公司的关系，这应该是故意隐瞒，倒不知道是什么理由。”
“谢先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总之我们在这里干着吧，这里挺好的。”
夏夷则见他一副死心塌地了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饿了吗？我们先去吃饭吧，沈曦前辈说下午再给我们布置工作。”
“有点饿了~谢先生说我们可以去六楼的餐厅吃饭，我们现在下去吗？”
“六楼？”
夏夷则问。
“是啊。”
“……这幢写字楼，一到六楼都是烈山公司。”
“啊！”乐无异睁大了眼，“那就是说我们要去GJOL的开发公司吃午饭了？靠，等会儿上游戏了我要跟闻人炫耀……不对闻人也在这里实习……”

乐无异和夏夷则进了楼梯，无异还在唧唧呱呱说着听说游戏里玩家自制的偃甲都会在公司总部放个等大模型存念他等会儿有空去找找他做的那几个放在哪里了。夏夷则哭笑不得地也不知道拿这个兴奋地像是要郊游去的人怎么办。
不一会儿六楼到了。

到了地方乐无异倒收敛了些，屏气凝神的，毕竟是玩了很多年的游戏的诞生之地，夏夷则也隐隐约约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们一出来就看见沈曦：“知道你们会下来吃饭，在这里等你们。”
乐无异对沈曦说谢谢，沈曦说不用，我们以后是同事嘛。

沈曦在前面给他们带入，一路上碰见了沈曦的人都和他打招呼，叫她大小姐，乐无异好奇地问：“大小姐？”
夏夷则扯了一下他，不过沈曦倒不介意：“我哥是这儿老板。”
“诶，你哥……？我记得烈山公司的总裁应该是……沧溟？”
“沧溟姐姐早年已将公司交给我哥啦……不过对外并没有直接说开，”沈曦说，“你们以后在这里工作所以告诉你们没什么关系，现在我哥是总经理，主要负责游戏开发方面的工作，当然他也不算最大的，股份最多的还是沧溟姐姐，其他手里握着股份的董事基本上也不管事。GJOL就是我哥和谢衣哥哥一起开发的……对了，你们有在玩GJOL吗？”
“有。”“有在玩啊，你呢？”
沈曦摇摇头：“我开了号，却没时间练起来。”
“你在哪个服啊，”乐无异说，“有空的话我可以带你哦~夷则在紫宸殿我在醉长安。”
夏夷则：“……”
沈曦：“我在醉长安，不过那倒不用啦，我哥也在醉长安，我要是想玩的话可以去找他。”
“啊，你哥，总经理也在玩GJOL？还在我们服？”
“对啊，他游戏里游戏外都叫一个名字。”
“叫啥啊，我回去加好友，膜拜一下总经理。”
“沈夜。”

…………
乐无异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夏夷则看着他，其实他在查烈山公司资料的时候就发觉了这个沈夜和那个沈夜的巧合，当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当游戏里的谢衣和游戏外的谢衣重合了起来，他才暗暗确定，沈夜就是那个沈夜，谢衣就是那个谢衣，但是，在游戏里的决裂又是怎么回事？

十二（上）

沈曦看着乐无异一脸三观破碎，不解的问：“怎么了？”
乐无异此时就像个邮筒，那张嘴打开了就合不上了，虽然陷入了震惊MODE，还下意识知道要摇摇头。
沈曦一头雾水。
夏夷则说：“无异大概是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沈曦笑道：“哦，那很正常，我哥哥经常跟我说他在游戏里可有名了！”
乐无异&夏夷则：“……”

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 =？

中午这顿饭平淡无奇的结束了。乐无异因为陷入了“我们宿敌帮会的深井冰副帮主居然是开发公司的老总”的内心草泥马狂奔状态，所以也根本没留意自己在吃什么味道怎么样，反正吃不死人就行了。夏夷则因为还不准备跟他说自己就是江山的事，也不好就其他服务器的事发表什么意见，只得看着他跟个机器人似的往自己嘴里塞吃的，偶尔提醒他一下筷子上是姜片，不要直接咬下去……

吃完饭回到十二层的纪山工作室，到了规定上班时间，员工们都到了——哦现在可以改叫同事了。他俩坐的位置挺近的，刚巧面对面，中间隔着一个过道。开发组和销售组就被这个过道分开。第一天也没有什么工作给他们干，沈曦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份项目列表让他们熟悉现在纪山工作室正在做什么，说明天来上班的时候会有具体工作，今天就先过一遍感受一下。

乐夏二人都在放假，半个月后才有课，开学之后的工作时间谢衣让他们自行安排，决定好了跟工作室说一声就行，假期期间都是全职，跟正式员工一样，从中午开始上班。
工作室对实习生的态度很温和，或者说因为老板是谢衣这种人，所以感觉整体的气氛就很温和？

等到下午六点他们俩被沈曦通知下班回家了的时候，工作室里还有一大片的人埋头敲敲打打，乐无异问他们不下班吗？沈曦说工作室里的大家基本就没正点下班过，你们以后也会感受到的。本来听起来像是吓唬人的话，乐无异却ceng地眼睛一亮，充满期待的样子，看的沈曦一脸黑线。

这一天的见闻让乐无异整个人都燃起来了，回家的地铁上一直在唧唧呱呱，从奔月说到谢衣说到GJOL说到项目列表上那几个马上就要开始做的游戏。
晚高峰，地铁上挤满了人，本来他们俩有位置坐，结果过了两站上来了个带孩子的女人，乐无异起身把位置让给她了，夏夷则也跟着站起来，俩人抓着吊环，随着地铁的行驶摇摇晃晃的。
乐无异嘀咕了一句这司机肯定是新来的，他比夏夷则矮了几公分，靠头上呆毛还能勉强跟夏夷则看齐。
“你说沈夜无不无聊？自己开发的游戏自己玩一下没什么，结果他玩的这么较真！话说每个副本的设计肯定都是他自己过目的吧？都是自己心里有数的东西他还能带人打团本打得这么高兴……你说他算不算破坏游戏平衡性啊，这么大一外挂……”
“乐同学……”
“他到底图啥呢……嗯？”
夏夷则想了一天了，决定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跟乐无异说。

“既然流月城的沈夜就是沈夜，那么我觉得纪山工作室的谢衣……大概就是偃甲大师谢衣了。”

地铁唰地停了，乐无异瞪着眼睛：“………………”
过了几秒，他喃喃地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既然沈夜是那个沈夜，那么谢衣先生……就是谢衣大大了？”

这一站大概是换乘站，一时间走了很多人，车厢里倒是空旷了些。
夏夷则和乐无异大眼瞪小眼，看了对方半天。
“那……”想到了什么的乐无异刚发出了一个音节。地铁启动了，这趟地铁的司机真心不靠谱，简直是唰——地就加了速，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给。
有个刚上来的姑娘还没站住脚就差点摔了一跤。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夏夷则刚才只顾着盯着乐无异看，等他说说看法，地铁开的时候，脚下不稳，一个没站住，就跌了一下，撞到了乐无异怀里。他一手抓着吊环，整个身体都往前倒，乐无异哎了一声，伸出只手绕到他背后想要扶他一下，却不知道怎么的把他揽到怀里了。他比乐无异高，这一抱，一侧脸后者的呆毛就能戳到他的脸。住在一起这么久，有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还是第一次啊= =

乐无异愣了一会儿，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把刚才想说的那句话说下去了：“那沈夜和谢大大在游戏里决裂了在现实里却没有是怎么回事？”
声音越来越小。

他们俩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夏夷则觉得头皮有点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头皮发麻，跟乐无异贴在一起的身体，感觉通过电一样地长起了鸡皮疙瘩。

“乐同学……”
“嗯？”
“………………你能不能松开我？”

“哦！”乐无异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按在夏夷则的衣服上，连忙松开了想抽回来。
他冲夏夷则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顺手、顺手啊哈哈……”

夏夷则半天没说话，乐无异正准备继续沈夜和谢衣的话题，哗啦呼啦，下一站到了，一开门，一堆人涌了上来。
人潮汹涌，塞满了整个车厢，一个背着大蛇皮袋的大叔往他们身边一站，就把夏夷则又挤到乐无异身上去了。

夏夷则：“……”
乐无异：“……”

额，看起来，他们要维持这个人贴人的姿势回到家，才能好好谈事情了- -

下了地铁，再走十几分钟就能到家，这倒是很便利的，租住在大学边上就一点好处，交通方便，吃喝不愁。出了地铁站天都黑了，夏夷则心里还想着刚才地铁上的事，一时间有些尴尬，乐无异倒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他出地铁看了眼时间，就问夏夷则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
夏夷则见他嘻嘻哈哈，对刚才地铁上俩人抱着过了五站的事没什么反应，就觉得自己也奇了怪了，两个男人抱一下有什么？缓了脸色，应了下来。
两人决定去吃乐无异经常吃的那家砂锅店。说决定也不对，吃饭的事乐无异比夏夷则在行，他说好吃，暖和，夏夷则当然答应。

砂锅店在CA大学边上一条小巷子里，夏夷则看着被水果摊和杂货店层层围住的小小“砂锅”牌子，心想这还真是不说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这儿只有熟客知道的，来这里吃的基本上都是呆了很多年的研究生师兄师姐，还有老师！”乐无异带他进去找了张桌子坐下，解释道。
地方虽小，人却挺多，夏夷则看了一眼，见地方干净，其他桌上已经上了的砂锅热气腾腾的，让人很有食欲，他埋头看文件看了一下午，又坐了这么久地铁，还真有些饿了。
“夷则要吃什么？”
乐无异将菜单递到他手里，然后撑着脸问他，夏夷则捏着那薄薄一张纸，扫了一眼，说：“要不我们吃菌菇锅吧？看起来挺不错。”
“菌菇锅我超推荐的！不过卖的太好了这个点很可能没了，我给你问问老板吧……”乐无异扭头，冲着里头厨房的房间喊了声：“老板！”
他这话音刚起，就听同时有另外一个粗犷点的声音也喊了声老板。
乐无异看了一眼，没看到是哪个客人。这时老板已经出来了，搓着手问：“诶，谁喊我，点什么锅？”
“菌菇锅！”“菌菇锅！”
又是两声同时响起的声音。
老板囧了：“两位客人，今天就只有一份菌菇锅了……”
乐无异也囧了，心想这么不给力？
他还没说话，那个一直与他默契颇佳的客人倒是开口了：“老子来三四次了每次都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吃这个什么菌菇锅都没吃成……”
老板头上冒出了汗，乐无异瞅了一眼，那个开口就称老子的男人就坐在他们背后那桌，此刻竟然站了起来，乐无异一转头就和他打了个照面，只见他身量高大，面目凶狠，一头黄毛，人长得挺帅气，却有股，怎么说，总觉得不是善类的感觉。也难怪老板害怕了，这人从长相到口气都感觉不好惹啊。
也不像是会来这种小店吃一碗砂锅的人。
乐无异心里本是在想第一次带夏夷则来，夷则平时都“什么都可以”“乐同学做的我都喜欢”对吃食很是不挑剔，难得有一次他表现出想吃什么，怎么说也要让夷则尝一尝这里的菌菇锅吧？但是如果和这人抢起来，不仅老板难做，给夷则留下的印象也不好……
他正在这里想着有什么两全的办法，只听坐在那凶神恶煞男人对面的他的同行之人说：“你何必和人家同学抢吃的？我们点别的就好了，坐下，温流。”

夏夷则听到这声音，抬起了头，微微皱着眉。乐无异看了他一眼，夷则怎么了？
那名叫温流的男人哼哼了一声，竟然乖乖坐下了，嘀咕了一句，“明明是你要吃才拉我过来，这会儿又不要了？”
“这家店又不会跑，下回早些过来就是了。”
温流一脸不情愿，却还是抓过了菜单，嚷嚷着：“那要吃肉！”

老板见拆店危机被解决了，赶忙过来对乐无异说：“同学，你们一份菌菇锅是吧，配菜就老样子，稍等一下马上就上。”
乐无异嗯了声。他看见夏夷则脸色不对劲，问了句：“夷则，你怎么了？”他这声说的极小。
夏夷则却是笑了，也低声回答：“应该是遇见熟人了，不过我也不确定，先吃饭吧。”
乐无异虽然不懂，却点了点头，夷则说啥就是啥了。

不一会儿，砂锅上了，他们俩却傻眼了，尤其是乐无异。
他刚才光顾着想怎么不让这份菌菇锅被隔壁桌抢去，却忘记了再要一份他自己的砂锅！那店家以为他们俩准备两人吃一锅，就备了两碗米饭，两份小菜，但只有一个砂锅！
砂锅量大，倒不是吃不饱，只是平时两个人吃一个砂锅的，不是情侣，就是关系特好的女性闺蜜。两个男人吃一个砂锅……未免太亲密。
他们俩对着热腾腾的煮着鲜香食材的砂锅，一时不知怎么下筷。
“……要不，乐同学你再……？”
乐无异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一起吃吧……夷则你介意吗？”
夏夷则摸摸鼻子：“……倒是不介意。”
乐无异：“那就好，咱们快吃吧。”
说完自己下筷子眼疾手快夹走一个牛肉丸。
夏夷则：“……”

夏夷则莞尔，他也许就是喜欢乐无异碰见什么事都能很快想通，从来都不纠结的这点吧。
他透着雾气看着乐无异往自己嘴里塞着平菇、蘑菇，吃得香甜的样子，觉得自己遇上他，大概是种幸运。

= = = = =
店里又不是只有你们是吃两人一锅的，你们背后的狗男男（无误）也是啊。

十三

另外一边。
沈夜把手上最后一份文件合上，窗外天色已经变暗，刚刚华月似乎进来给他开了灯，沈夜一抬头眼前就一片光，居然有点头晕，真是老了。
他摘了眼镜——他只有看文件的时候才戴着，不是老花镜，真的不是——揉了揉太阳穴，一手握住鼠标把电脑从休眠状态唤醒准备确认一下邮件，一边呼唤了句：“华月，倒点茶进来。”

过了片刻，有人进来了，轻手轻脚地合上门，脚步也轻轻的，听到杯子放下的声音，沈夜依旧闭着眼说了句：“麻烦你了，你可以下班了，叫小曦别等我了……”
那人绕到了他的身后，有些冰凉的手碰上了他的脖子，滑到了他的肩膀上，冷得沈夜一抖索。
“华月！”沈夜睁开眼，稍稍加重语气。

背后传来一阵笑声。
谢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尊。”

沈夜可没想到是谢衣，闲着没事干这家伙又跑六楼来干什么？早上不是叫他收敛点么？真是胡闹。
不过是谢衣，他也没再开口叫他将手移开。谢衣的手掌稍稍用力，替他按着肩膀。
“很累吧？”
“不累。”沈夜说，并不管他，自己动着鼠标点开邮箱一封封的看邮件了。他这话明显口是心非，谢衣也不戳破，只是手上不停，轻柔地用着力。
以前他们俩没日没夜盯项目，沈夜累了，谢衣也会替他揉揉肩膀，按摩按摩，师徒之间，这也是挺习惯的了。

师徒之间……

一年多前，砺罂势力遍布公司，吞并野心昭然若揭，他与谢衣共谋对策，对谈一夜，第二天，他们师徒决裂。
在此之前，他与谢衣就已经有冷战迹象，冷战原因倒是与砺罂一事无关。但也正是因为在此之前已经让所有知道沈夜与谢衣有了矛盾，所以选择以决裂作为计策第一步也不至于让砺罂心生疑惑。
谢衣搬出公司，自己成立工作室，带走一大批得力干将，表面上是离开，其实是为了烈山公司保存力量，沈夜在这一年里也联系各大股东，并且渐渐将一些核心的事务转移到谢衣的工作室里。表面上，他们再无师徒情分，实际上……

实际上，他们到此地步，也早不算师徒……或者不仅仅是师徒了。

当时他们俩的冷战，起源于偃甲师人数有所起色之后的那段时期。那时谢衣名声大噪，沈夜并不赞同他这种故意操作的手法，却又不好指责，职业平衡对游戏是有好处，偃甲师很好玩，只是没有一个玩得好做例子吸引他人也去尝试，谢衣这样的做法并没有直接篡改数据之类，在干预游戏的合理范围内。
一年前的GJOL新版本尝试推出了付费商场，一时利润有所上升，公司里其他人都挺高兴，沈夜谢衣却都知道这是碍于砺罂势力插手，他们心中烦闷。有一日沈曦说要做饭给他们吃，沈夜叫来了谢衣华月瞳，后来华月瞳都先走了，小曦也睡了，谢衣喝了酒，他不放心放他一个人坐车回去，自己也喝了酒没法送他回家，只好让谢衣留宿——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们俩认识太久。沧溟是沈夜多年世交好友，两家关系密切，沈夜父亲去世后，沧溟对他们兄妹二人也颇有照顾。
沧溟家常年资助一家孤儿院，沈夜就是在那里认识的谢衣。

那时他跟着沧溟来孤儿院看看，下了车就一眼看到了谢衣，第一次见他时他几岁？11？12？小男生一个。他眉目清秀，穿着整洁，沈夜进门时，他正和一个绿衣服的小姑娘相对坐着，埋头在图纸上写写画画，沧溟走过去问，你在画什么？
谢衣没说话，那个小姑娘说：谢衣哥哥在画小鸟！
沈夜和沧溟凑过去看，谢衣拿着一支快没水了的圆珠笔，画的却不是一般的小鸟，而是一幅机械鸟的拆分图。
笔触稚嫩，但明显仔细观察过，每个部位都有注上记号。沈夜还在奇怪，为什么画机械鸟？沧溟却说：“这不是上回我给这儿买的报时鸟么？你将他拆了？”
谢衣摇摇头，那小姑娘又抢话了：“不是谢衣哥哥，是亏风哥哥拆的！谢衣哥哥已经把小鸟拼好了！”【（小姑娘认不得那个字，就念亏了……绝对不是作者懒得打字哦（。

那时的谢衣，还不爱讲话。

在孤儿院时，十岁刚刚出头的谢衣，几乎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沉迷于观察周遭事物，喜欢将他们画下来，结构，分析，然后将不同的食物拆分组合，创造出新的来。
沈夜后来又去了几次，去那里，送完东西，也没什么事，就坐在谢衣身边，看他画画。
偶尔，谢衣会问他问题，天文地理，什么都有，沈夜一一回答，谢衣就认真听这。
有时候也将小曦带来，小曦才丁点儿大，平时家里也没有什么小伙伴，到孤儿院却能玩的开心，他们兄妹俩审美观差不多，见到谢衣都觉得有趣，沈曦更是缠着不放，连叫谢衣哥哥哥哥。

后来谢衣送了小曦一个小兔子，布缝的，里面塞了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总之不是棉花。小曦很高兴，那个兔子也留到现在。
沈夜觉得他动手能力强，脑子也很好，既然小曦都叫哥哥了，就起了收养下他，让他改名来和小曦做个伴的想法，却未料到，和沧溟提过，让沧溟转告之后，被拒绝了。

谢衣拒绝了他。

沈夜初时并不理解，甚至有些生气。沈家自沈父死后，只剩两个小孩，自然有些不如人了，但是怎么说，做沈家的孩子，也比在孤儿院里好吧？
沧溟看的却比他通透。
“谢衣就是谢衣，也只想做谢衣，你就别勉强他做沈衣了，阿夜。”
“你要真喜欢他，就多写写信，跟他好好聊聊外头的事，你要是出门旅行，就寄些照片回来给他看看，和他做朋友，不要当他的家长。”

沈夜也察觉到了。谢衣似乎是真的想做他的“朋友”，平辈的那种。

他接受了沧溟的建议，其实沈夜那时也并不大，刚刚本科毕业，带着一个妹妹四处奔波，生计没有问题，却想要闯出番事业。他一边自己摸索着，找着机会创业，一边也不忘给谢衣写信。谢衣已经在沧溟帮助下上了中学，在课余时间他会给沈夜回信。他们什么都聊，谢衣这个人非常聪明，沈夜跟他说一些要高中甚至大学才能接触到的知识，他都能快速的吸收。有时沈夜会给他列书单，推荐书目。谢衣会去借来，买来，慢慢看，有不懂的地方，再写信问沈夜。
一来二去，两人见面机会少了，却越来越熟。

谢衣上中学时，沈夜只见过他几面。高中时候的谢衣，开朗耀眼，时常挂着笑容，像小太阳。
谢衣自小到大，变化非常的大。没回见到他，沈夜都觉得他身上的某些东西，在慢慢成熟。

谢衣高三那年，沈夜在一所大学里当教授。这是份安定的工作，沈夜准备等沈曦和谢衣大一些了，再辞去教授，做一些更冒险的事——谢衣顺利进了他所执教的大学，又顺利的，成了他的学生。

他们相识，已经差不多十年，十年，沈夜总算从有名无实的谢衣之师，变成了名正言顺的“师傅”。谢衣大学到后来研究生的这些年，大概是他们俩最安逸快乐的日子。老师和徒弟经常凑在一起做研究、想创意，有时候有了点子，两个人就在办公室里熬个几天，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像师生更像朋友。
后来沧溟找沈夜去搞公司，沈夜直接将原本准备留校的谢衣一同拐走。谢衣从进大学开始，交际圈子就围着沈夜转，他所认识的人，大半都是沈夜认识的人。沈夜走了，谢衣就跟着走，这不是依赖，凭谢衣的能力，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但是他就是要跟着沈夜，“师尊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十年的授业解惑，在一起已经是一种习惯。

再之后一同研发GJOL，一同体验失败与成功的辛苦与喜悦更不必说。

谢衣已经是沈夜世界上除了沈曦和沧溟这两个亲人之外最重要的人——或者说，也差不多重要了。

进入职场的谢衣，渐渐的沉稳了起来，沈夜又看着他收起了随时随地灿烂的笑容，变得稳重，令人放心。一个孩子，在他眼底，长成了男人。

那天，谢衣喝醉了，就躺在他家的沙发上。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这意义和沈曦不一样——他在谢衣身上寄托的期待，跟任何人都不一样，都无法比较。
他的孩子，他的徒弟，因为砺罂的事似乎颇为烦闷，虽然嘴上不说，脸上也不表现，沈夜去看得出来。拉他们来吃饭，让小曦活跃气氛，也有这个想法。

谢衣喝醉了。嘀嘀咕咕的，仿佛又变回了高中时候那活泼跳脱的样子。
沈夜烦恼着怎么让他乖乖去洗澡睡觉，却听到谢衣说：“师尊。”
沈夜心都软了，他蹲下身，想把谢衣抱起来，此时谢衣说了下一句。

“师尊，不是师尊，该有多好……”

他愣住了。

“真希望……你不是我的师尊……”

在此之后，他们便开始冷战。
酒后真言，让人心寒。

= = = =
傻瓜阿夜你没救了。

十四

到最后他们都没有和解。这场冷战因砺罂阴谋暴露而戛然而止。

谢衣跟随沈夜已经11年了，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矛盾，但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严重。当时的公司氛围连华月都有些受不了，一有空就往瞳的实验室跑，实在不想横在两个周遭空气已经冷到冰点的人中间当雕塑。
沈夜生了很久的气，但是过了段时间——一周没到，他的气就已经消得差不多。谢衣再怎么说，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孩子，他爱谢衣就像爱小曦，这是一种来自长辈的，包容的爱。
谢衣从小到大仿佛就从来没有叛逆期这一说，一直是乖乖顺顺的。沈夜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个性，的确不讨人喜欢，恨他的人，永远比爱他的人多，连他最好的朋友瞳有些时候都忍不了他的脾气，谢衣已经忍了十多年了，只不过是酒后嘀咕一句，又如何呢？
如果他真的不想要自己这个师尊——他们除了大学那段时期是真正的师徒外，现在也早就不是师徒的关系了吧？虽然还以此相称，但那也只是习惯而已。你看，冷战之后，谢衣可是连一句“师尊”也没叫过了呢。

生气吗？沈夜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但是他也不会拉下脸去跟谢衣说我们和好吧。当然不，说到底，他是长辈，他是师傅，就算是曾经的——哪有他先道歉的道理？
谢衣只要过来送杯茶，服个软，不用说别的，就算过来叫一声“师尊”，不叫师尊也行，来认个错就行了。他还能把他怎么样呢？十一年啊，十一年，养的小鸟都有感情了，何况是徒弟呢？小鸟翅膀硬了，想自己飞飞看，想要离开他身边自己做一番事业，他难道还会不答应吗？不做师徒，这十年的感情也还在。

可谢衣为什么就是不认个错、道个歉呢？

这帮朋友和属下，远在国外的沧溟不算，就还有华月最懂沈夜心思。瞳懒得管他和谢衣之间的纠葛，只要他们不影响工作进度就成。沈夜不能自己去说的事，华月看在眼里，就准备替他去说。

华月去找谢衣，说：“你和阿夜到底怎么了，这两日我见他心情不好，饭也有些吃不下（纯属胡说，因为沈夜本就食量不大），你也挺情绪低落的，究竟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事呢？”
谢衣推推眼镜，难得的露出了为难的笑：“……我似乎说了些，无法挽回的话。”
华月：“啊？”
她压低声音：“你跟阿夜表白了？终于？”
她天生一股女性的直觉，比那帮糙爷们早好多年——甚至比谢衣自己都早好多年看出了他对沈夜的倾慕之情。
谢衣无奈：“……大概。那天喝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躺在那儿，看着阿夜的脸，就觉得有说不完的千言万语。第二天起来他便懒得理我，像是颇有气愤震惊，我猜，大约是听到我醉后表白，觉得又尴尬……又恶心吧。”
私底下他并不叫“师尊”，到沈夜面前也不叫“阿夜”。
华月张着嘴颇为惊讶：“那……那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其他事还好，在这之前她也想过，有一天谢衣准备周全，向沈夜告白，说不定沈夜会接受吧？但是现在猝不及防的被知道了，沈夜如果觉得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只是这让谢衣怎么办呢？
谢衣说：“你知道……我在游戏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在研究人形偃甲……还需要流月城的一些帮助。在此之后，我会退帮、删号，然后……”
“然后，我会在阿夜赶我走之前，自己离开烈山公司，到时候，华月姐，阿夜就拜托你……”
华月：“等等，你要走？这怎么……”
谢衣温柔笑道：“我不想阿夜为难。”

华月听了他说的话，只觉得思维混乱，她隐约觉得这中间肯定出了些什么错。沈夜怎么可能就这样厌恶了谢衣？谢衣又怎么会说走就走？他们俩为什么会到如今这般地步？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回到沈夜办公室之后，沈夜没开口问，华月却知道他想要从自己这里知道谢衣的态度。华月当然不敢再在沈夜面前提酒后表白那段，只是说谢衣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准备不日离开公司。

沈夜勃然大怒。几乎要掀了桌子。
“他要走就走好了！少了他本座还保不住烈山了不成？”

气急攻心，把游戏里的自称都爆出来了。
华月想让他别生气，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但却没料到沈夜说这句话的时候，谢衣就站在门口。
谢衣直接推门进来，说：“师尊。”
沈夜一愣，这是谢衣在冷战之后，第一次叫他师尊。
“……沈总。”然后他又改了口。

“出事了。”谢衣带来了砺罂的消息。

他们暂时忘记了冷战，忘记了他们垂垂危矣的关系。烈山公司，还真的差点就保不住了。
定下了谢衣带着一部分人先离开，而后从长计议的第一步之后，沈夜和谢衣两人，心中都觉有所解脱。
沈夜想：好，他要走，让他走了，好了。
谢衣想：师尊不想看到我，我走了，就好了。

事实证明，恋爱中的人，再聪明也是傻瓜。

谢衣走了。公司瞬间空了一大半。谢衣一走，沈夜马上招来了秘书，但是每一个都留不久，三天两头嘤嘤嘤地自己辞职，最后只得华月自己上。
沈夜脾气变得更差，彼时还有谢衣来唱唱白脸，这下没人拦，骂人骂到下属泪奔出办公室都是常有的事。
一开始纪山工作室为了避人耳目，是在外租的地方，后来两人和好，加上砺罂势力被慢慢减弱才搬回这幢楼里。那段时间，沈夜谢衣就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半年多都没有一次相见机会。

本来，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一直像这样，停留在“关系僵硬的曾经师徒”上，一去不复返。直到沈曦毕业了，不去烈山，倒跑去了谢衣的纪山工作室。
沈夜有些生气，又觉得好笑，一个两个，孩子大了就不听话了，好，去陪陪谢衣也好，听说他为了新游戏焦头烂额，小曦过去也许能缓解缓解，让他放慢点脚步，毕竟，做好游戏，搞定砺罂，谢衣也不准备回来了吧？那慢点又怎么样呢。

不过现在想来，沈夜真庆幸自己放沈曦去了那边，要不是有沈曦这个小八卦天天“哥我跟你说今天谢衣哥哥BLABLA”“谢衣哥哥我跟你说我哥啊BLABLABLA的”他们俩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那天晚上醉酒之后，对方说了什么。



十五

吃完米线，乐无异去结了帐，本来想着夏夷则刚才说那个跟他们抢菌菇锅的是熟人，要不要去打个招呼，结果一结完帐就接到了个电话。
“无射！上线！”
来电人是龙城飞将。
龙城这个人平时沉稳的很，不管打本还是竞技场，指挥起来都是有条不紊，基本上无异就没见到过他慌张的时候。这次连打招呼都没有直接来叫上线，游戏里出了什么事了？
“我正在回去的路上！”无异一边向夏夷则做了一个“走吧”的姿势一边说，“别急啊团长，慢慢说。”
这时夏夷则的手机也响了——不过是短信，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跟着无异出去了。

“流月城开帮战——？！”乐无异差点没叫出声，“怎么回事我们最近没惹他们吧，昨天我们也没和他们抢齿轮巨兵啊，他们是不是被紫宸殿服的气氛给刺激了啊？沈夜到底在想什……”
“等等。”乐无异冷静了下来。
他们下班的时候沈曦说自己要留在公司，晚上她哥工作结束了会和她一起出去吃饭，照这样来说，沈夜应该这个时候还在公司忙着才对？没空开游戏更别说闲着没事干跟射天狼开帮战。
难道这个沈夜不是那个沈夜？也不对啊……肯定就是啊……除了他谁会这么自恋直接在游戏里用自己的名字？哦谢大大当然不算，谢大大名字这么好听用本名正常！
“不是沈夜，”龙城简短地说，“你回来我们YY上说，半个小时后开战，我去通知别人了。”
无异：“好，我来了。”
他挂了电话，对夏夷则说：“夷则那个……”
“我知道了。”夏夷则点点头，我们快回去吧。

帮战是件很严肃的事。
想要开帮战，任何时间任何有信心开帮战的帮会都可以向另一个帮会宣战，对方应下之后双方就在半个小时内开启帮战。也可以约定时间，比如之前射天狼和流月城就曾约定每个月的15号和30号开例行帮战——这也是服务器里普遍公认的打法。
帮战胜利不仅可以获得大量的金钱材料奖励，还可以在下次帮战胜利前在各大城市享有购物折扣、NPC友好度增加之类的福利。输掉的帮会，帮会领地里的建筑会停止一部分功能，帮会成员将在一段时间内不能使用仓库、食堂、药方、铁匠铺等。总之帮战的胜负对大帮会来说至关重要，消耗的人力材料什么的也都很多，射天狼和流月城都知道这点，所以一开始他们就有约定，不能随便开帮战。
也就只有紫宸殿盛世王朝那帮疯子闲着没事干天天帮战了。

如果不是沈夜开的帮战？那又是谁呢？

无异脑子里转过几个名字，虽然沈夜只不过是流月城副帮主，但是传闻中的那个帮主从来没出现过，更别说找他们麻烦了吧，其他几个高层，一般都只是服从沈夜的命令，没有沈夜的许可，他们也不太可能出手。
谁？

如果要开帮战，无射作为帮会里唯一也是最高级的偃甲师，肯定要在开战前给每个帮众配上各种增幅偃甲，还要抓紧时间加固帮会领地建筑物，偃甲师在EVE里实在太重要，所以龙城才这么急着叫他上线。

也幸好吃饭的地方离家不远。乐无异几乎是盯着手表冲回了家，到家还一时昏头差点打开夏夷则的房间就往里冲了，夏夷则无奈地把他拉住，说：“冷静，冷静，乐同学。”
乐无异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怎么地，傻傻地又往自己房间走了。

坐回了电脑前，开机，上YY，上游戏。
游戏还没加载好，YY倒是先进去了。

他的黄马一近频道，就被唰地拉进了房间里。情况虽然比较紧急，但是YY里的气氛还算轻松。龙城和朱颜都在，两个人见无异来了，便停下了谈话。
朱颜：“无异你白天干嘛去了，一直不在。”
无异按键说话：“我去实习了！哦对了你今天怎么不……”他本来想问闻人为什么没在工作室，后来想想这里人多，这事可以以后再问，就不提了，“好了我进游戏了，什么情况？”
朱颜：“不清楚，先打再说。”
龙城：“嗯，打完再问。”
无射：“……………………”
无射：“喂喂这样没关系吗……”
朱颜：“开玩笑的，我们去问了在流月城里的那些小号，他们说今天沈夜没上线，开帮战的事他们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听说有个不知道……叫啥的祭司说既然开了就打吧，所以他们现在也在准备。”

无异操作着角色跑进帮会领地里，从仓库里掏出一大堆材料，一边说：“哦那打吧，我们两方都是毫无准备的情况吧那也正好了，还有十分钟我能做几个增幅偃甲是几个，有灵力增幅需求的私信我打1有物攻需求的打2有体力需求的打3.”

龙城：“嗯，我也这么觉得，既然是他们自己内部有问题没解决，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占了优势，先尽心准备吧，等沈夜上了我会问他的。”

射天狼和流月城的关系其实一直很微妙，但总体来说都是良性竞争，虽然无异经常吐槽沈夜没吃药，但是他，以及射天狼的其他人他们对流月城基本上都是对手非敌人的关系，没有恨到要杀光对方的程度。开帮战也是比赛性质，本没什么深仇大恨，两边帮主也是有联系的。

流月城内部有什么问题吗？谁想挑起射天狼和流月城打起来？真是莫名其妙。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沈曦问问沈夜现在在干什么……
无异一边飞快操作着制作着偃甲一边胡思乱想，自然也没瞄到YY频道里进了一个白马，从“逸尘子”瞬间改成了“江山夜倦眠”。

另外一边。

“师尊？”
沈夜从回忆里醒来，睡眼朦胧，只察觉到谢衣的手从他肩膀上撤开了，正想要说一句“别停”，张开嘴巴却打了个哈欠，实在是有些累了。
谢衣也看出来了，他说：“小曦在楼上等你呢？要不今天先到这里吧，师尊？去吃了饭然后回家好好休息……”
沈夜嗯了一声，稍微清醒了些，想到沈曦还呆在十二楼，便果断关了邮箱，准备和谢衣一起出去。
谢衣替他取来外套，沈夜很自然地伸手让谢衣替他穿戴整齐，办公室外，其他职员都已下班，整层楼只有这里亮着懵懵懂懂的光。谢衣走到沈夜面前，帮他抚平大衣褶皱。沈夜稍稍低头，就能将自己的鼻子和他的碰上。
因四周环境太过安静，就会产生一种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俩的错觉。

谢衣手还拉着沈夜的衣领，却像感应到他在想什么了似的，抬起了头。
“师尊……”
他轻声说。声音就响在沈夜的耳边。

“——ring ring ring——”

沈夜“啧”了一声，谢衣摇了摇头放开了他，看他一脸不耐烦地接起手机，不禁莞尔。
沈夜坐在了办公桌上，说：“什么事？赶紧说。”
谢衣绕到了办公桌后，帮他理了理文件，拿起了公文包。
沈夜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不久，他压着声音，似乎充满怒气地说：“帮战要打就打，但是是谁给了他发起帮战的胆子！打完这场让他给我滚蛋！”
谢衣“咦”了一声。
沈夜：“本座是这么好糊弄的？或者他觉得龙城没长脑子么？……不，本座现在没空。”
沈夜：“……”
沈夜：“你打电话叫华月上，华月不在去找瞳，瞳不在去找他弟子十二，难道没了本座你们还打不赢了不成？”

沈夜还在跟那头的人——谢衣猜是流月城的帮众吧，不过他A了一年，倒是不知道现在流月城里辅助沈夜的是哪些人了——他还在发火，沈曦却已经来了。
沈曦敲敲门，问：“哥，你好了么？”
沈夜不想在沈曦骂人，便稍微收了语气：“再不成你让瞳给你启动初七的指令，初七都放出了还赢不了，呵呵。好了，不必多说，去办吧。”

他挂了电话，沈曦已经走进来了，沈夜换上笑脸：“好了，我们走吧，小曦。”
沈曦：“谢衣哥哥也一起吗？”
沈夜回头看了谢衣一眼，还没开口，谢衣将公文包递了过来，说：“不了，小曦，我还有事。”
沈夜没想到他会拒绝，眉毛微微一挑，谢衣趁他接公文包时，凑过去说：“师尊，是不是该测试下新版本的新功能了？”
“……”沈夜看着他，沉默了会儿说，“你想拿初七试？”
“其实我早试过几次了。”
“！”
谢衣笑着说：“师尊和小曦先吃饭去吧，过会儿……游戏里见。”
说完他和小曦打了招呼，就走了。

“哥，我们也走吧，别皱着眉头了。”沈曦笑着拿手指点点沈夜的眉心，“谢衣哥哥一定搞的定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碰到什么事了。”

= = = =
什么事呢，你们猜你们猜你们猜XD


十六

谢衣登陆了小号的账号，他玩GJOL这么久，也就只有两个账号，一个是和他同名的三转偃甲师谢衣，另外一个就是一转满级都没到的小偃甲师月亮之上。
谢衣对GJOL的每个门派职业都很熟悉，因为一手设计这些职业的人就是他……但他只玩过偃甲师，也只准备玩偃甲师。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工作室亲儿子”了吧，不过别人家的亲儿子都是简单上手所向无敌，GJOL的真·亲儿子偃甲师却给普通玩家设置了不少障碍，但是谢衣相信，真正能把偃甲师玩下去的玩家绝对不会失望，做一个好偃甲师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无射就是一个好例子。
那个孩子也算是他见过最接近自己构想的偃甲师玩家了。

那天他开着月亮之上上线，是想调试调试初七，替他修补零件，月亮之上是沈夜的亲传弟子，可以动用流月城帮会中任何事物，初七自然也不例外。
结果在朗德刷材料的时候，他碰见了无射和那个太华山的少侠。
虽然AFK已久，但谢衣也时常关注GJOL动向，尤其是偃甲师的——他早知道有无射这么个人，看到他身边带的偃甲，就已认出了他。跟他一番交谈，更是让他觉得孺子可教，要不是还不方便登谢衣那个账号，他倒真的有些想收下这个徒弟，和他好好谈谈偃甲之术。

谢衣这个号还在，并没有和他人猜测的那样已经删了。怎么会删？一番心血。

当初这号被砺罂盗走，短短半天就把流月城弄的一番乱，谢衣得知此事拿回账号，沈夜上线赶到之后已无法挽回，帮众之中也不知是谁挑拨离间，就连沈夜出来解释说谢衣是被盗号都没人相信，流月城诸多帮众，除了小部分烈山公司的人，其他大多也都只是普通玩家，很多人都并不知道这个帮会和烈山公司的关系。砺罂顶着谢衣的账号骗了好多普通帮众的东西，其中不少都是他们积攒下来的稀有材料——他们信任谢衣，相信谢衣一定会归还，结果转眼砺罂就开着谢衣的号将那些材料摆摊抛售。可想而知帮众们的愤怒之情。

他们不是不信谢衣被盗号了，但就算他被盗号了，帮众们损失了的东西却也无法追回，沈夜甚至动了直接让游戏回档的念头——当然只是想想，为了一个服务器一个帮会的损失而动用公司的权利本就是他们当初商量好绝对不能做的事。

砺罂此举，是在沈夜谢衣在公司里演了决裂的戏之后，他是为了做给沈夜看，你徒弟跟你在现实生活中决裂了，还拿你帮会出气，他想既然他们俩都决裂了吧，谢衣也懒得和沈夜解释，沈夜也不会听他解释了吧？那谢衣就背定黑锅，沈夜如果不好好解决这件事，给帮众一个交代，那么流月城肯定会散。但如果沈夜想要好好解决这件事，就一定要处理谢衣——要给谢衣惩罚。
都到这种地步了，这两人一定没有再和好的机会了吧？

可惜砺罂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从一开始“沈夜谢衣决裂”这件事，就是假的。
虽然是假的，但是沈夜谢衣还在冷战，虽然冷战原因有些莫名……

沈夜还在帮会频道里发脾气。谢衣还记得自己当时一上线，站在长安城里，一堆人围着他，却没有动手——打不过，打了也没用。相信盗号的人不想打，只想要回材料。不相信盗号的就等沈夜放话然后杀之后快，最好能把谢衣“剥光”。
谢衣点了神行离开长安，飞到静水湖，然后很平静地私聊沈夜说：“师尊，过来杀我吧。”
沈夜回他：“你疯了吗？”
谢衣：“将计就计。师傅。”
谢衣：“况且我就要走了，没多少时间上游戏了。”
谢衣：“在齿轮巨兵旁边杀，我身上装备材料爆给它，不会丢，以后我回来了，还能来找。”
沈夜：“…”

谢衣知道，为了流月城，为了烈山公司，沈夜最后回来杀他，但是这短短的犹豫，已经让他觉得有些开心——沈夜没有立刻做出选择，自己对他而言，终究还是重要的。
沈夜：“你现在在哪儿？”
谢衣：“静水湖。”

过了一会儿，沈夜也飞过来了。
沈夜：“……”
谢衣：“……”

他们游戏人物都捏得和现实中颇为相像，两个游戏角色面对面站着。
谢衣突然说：“师傅。”
沈夜：“？”
谢衣：“你点一下‘指’。”
沈夜愣了一会儿，依言，点了人物自带动作。是一个向前伸手的姿势。
他伸出手来时，谢衣也点了下“跪下”的动作。穿着偃师装的角色单膝下跪，头微微低下，不知怎么的，正好靠在了沈夜伸出的手上。
像是一个吻手礼。

谢衣：“别动，师傅。”
他截了图，然后站起来，沈夜没有收回手，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就坐在隔壁的办公室，谢衣本是来理东西，听说游戏出事才上的线。

再然后，也不用谢衣说，沈夜就在帮会频道发了一条，破军祭司谢衣在静水湖，心有不服者，来做个了断吧。

沈夜在齿轮巨兵之下，杀了谢衣一次又一次。
这下，砺罂可是真的相信他们确确实实决裂了。

在那天之后，谢衣从GJOL消失——其实也并未完全消失，他还上了几次，不过没人发现，是为了将在和沈夜冷战之后成功研制出来的人形偃甲初七拿给沈夜，并留了封邮件，解释初七用法。在此之后，也有几次上线，为了调试初七。
后来他也用小号月亮之上上过几次。没有了他，流月城一切都还好，只是瞳和华月他们也都不常上线。谢衣走后，流月城更新换代了一次。
但初七从此就跟在了沈夜身边。

这些事……终究都已经过去了。烈山公司中有与砺罂勾结的，流月城中自然也有，到底是谁，这一年来他们心中也有数。和沈夜的关系因为小曦出力而有所缓和，不仅缓和，还更进一步……只要解决砺罂，他和沈夜面前，就再无什么障碍了吧。
今晚突发帮战，帮会之中，当年那个躲在暗处挑拨的砺罂的傀儡，总算觉得时机成熟，忍不住了？想让射天狼和流月城的关系彻底破灭，逼沈夜陷入不义之地，哪有这么简单？

月亮之上还在朗德，他点开好友界面，看了一眼无射所在位置，帮会领地，便去了一条私聊。
【私聊】月亮之上：51小友，怎么了这是？

发完信息，他神行回了流月城的帮会领地，一路向生灭厅走去——副帮主之徒就是好，帮会里没有他进不去的地方。

十七

等无射总算把偃甲们按照需求发完，帮战也已经正式开始了。刚刚过去的十几分钟他精神高度集中，现在一放松大脑就有些放空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江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线了，就站在他边上，放了几个阵。
他“咦”了一声，YY里是龙城飞将中气十足地指挥着大家集火的声音，无射在频道列表里翻了一下果然发现了江山的白马甲，他丢过去一个好友申请，又切回游戏里，打字：“江山，你不去攻城？”
江山很快回答：“我守你。”

……

…………无射咳了一声，他没关麦，朱颜冰河听见了，小声问了句：“51你咋啦？喝水呛到啦？”
无射打字：没有！！！！

好吧……“我守你”啥的听起来真肉麻。这句话扩展开来说应该是“我守着你和帮会建筑看
找机会杀掉潜伏进来抢旗子的敌人。”一缩略就有点……有点……奇怪啦！

不只是乐无异觉得怪怪的，夏夷则在电脑前打完这句话也觉得怪怪的，自从知道了无射就是乐无异，就越看越觉得游戏屏幕里这个偃甲师长得跟他本人有点像，怎么样都觉得不适应……他有点不太想让乐无异知道自己是江山，又有点期待乐无异能自己发现，这点非常奇怪，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

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就都不说话了。无射埋头开始维护帮会建筑，江山就跟在他后面。
读条的时候无射翻了下密聊，才发现好几分钟前月亮之上那条。

【私聊】月亮之上：51小友，怎么了这是？

哦，他们两个帮会开战，世界上肯定都有讨论吧。估计月亮哥也看到了。

【私聊】无射：帮战呀！哎幸好昨天你没来我们帮，不然今天也可能被波及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战。

月亮之上却没有回复。

月亮之上没有回复是因为谢衣正忙着。还没有看到密聊。
这次帮战流月城大多帮众都毫无准备——几个高层都不在线，一说要帮战，YY频道里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而那小部分有准备，并且一直在频道里煽动帮众的，基本上都是那个试图挑拨捣乱的人的党羽，谢衣粗略数了数，大约有20多个玩家，都是他AFK之后的新面孔，以前熟悉的名字要不没上线，要不就是跑去联系了沈夜他们，得到了“要打就打打了再说”的指令，居然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他一个低等级小号混在吃药刷BUFF的人群中并不显眼，因为还穿着朗德的那身祭司装，倒是有路边的不认识的帮众让他“小祭司躲在城里给复活回来的人刷BUFF，不要出去送死”，他回了对方一个微笑表情，没多说。

偃甲师在帮战中非常有用，但是自他离开流月城后，帮会竟然没有再出一个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增幅偃甲支援的偃甲师。本来他们流月城中，偃甲师的数量也是不少的。
他在生灭厅前站了一会儿，帮会领地的NPC一拱手，冲他说：“大祭司首徒。”
……还挺爽的。

谢衣在电脑前笑笑。
在帮会领地里转来转去的NPC们会根据你的身份不同对你说不同的台词，不过也就一两句话。在马上来的更新之后，他们就……不仅说一两句话了。

月亮之上踏进了生灭厅，初七背对着他，安静地单膝跪在阶梯之下。谢衣操作着穿着祭司服的月亮之上走了过去，一靠近，就跳出了“启动偃甲宠物”的提示。
月亮之上唤醒了初七。

没有什么花哨的特效，几乎和月亮之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形偃甲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冲着月亮之上一抱拳：“小主人。”
谢衣：……
居然让初七叫主人的徒弟小主人，这算什么爱好啊……师尊！
【附近】初七：小主人有何吩咐。
说完就弹出了一排菜单，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选项。

这些例如“出战”“守护”“协助”之类的选项其他的宠物——非偃甲非人形偃甲的跟宠都有，只不过一般的跟宠都是兽形，主人让他们做什么，一头冲过去做就是了。初七是这游戏第一个人形跟宠，他和兽形跟宠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能思考。
就是所谓的高AI。

这是目前GJOL的方向——谢衣一直致力于高AI的NPC、宠物甚至怪物的开发，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在GJOL的数次小更新中将一些新的高AI NPC放置在游戏地图的各个角落，由测试人员悄悄测试。初七算是谢衣自己留的一个小小私心，因为作为一个人形偃甲，初七的外形和制造者谢衣的完全相同。

人形偃甲最难的那一关，“塑形”，是可以突破的。相信不久之后的偃甲师们会慢慢发现，塑形的素材其实并不限于怪，“塑形”要求要对你要造出来的“形体”非常了解，你对你自己的“形体”不就是非常了解吗？想要造人形偃甲，完全可以从以自己为原型来塑形这一步出发。
但人形偃甲塑形之后，赋灵一步又有困难，普通偃甲只要分些灵力给他就好，人形偃甲的要求更高，不过也有所区别。如果你只是想造一个战斗时的替身、消耗品，那就和普通偃甲一样随便给他点灵力驱动就行，如果你想要一个能和你对话交流甚至给出意见的有智慧的人，你就必须付出代价——等级减半，将一半的修为分给那个偃甲。几乎等同于将自己的灵魂分给他。这才是“赋灵”的真正含义。
这样造出来的偃甲，不仅能和人交流看上去与普通玩家无异，甚至还能升级。
初七是谢衣离开前做的，谢衣分给了他一半等级。然后将它放置在生灭厅里。后来砺罂盗号，也没发现初七的存在，甚至都没发现谢衣等级突然少了一半，只顾着开开心心挑拨离间去了。

谢衣原本是想让瞳替他转告沈夜生灭厅里的初七在危机时刻能够动用，但是瞳这家伙自作主张，竟然和沈夜说谢衣给你留了个偃甲。本来谢衣想低调地用初七测试给跟宠附加高AI的各种性能，结果瞳这么一搅合，第一个启动初七的人变成了沈夜，初七的主人也变作了沈夜，谢衣没办法，至少给沈夜写了邮件，请他配合测试。
离开公司之后，一开始他们的交集，就只有这些关于初七性能的邮件了。

初七和谢衣的角色长得一模一样，也不知沈夜带他出去的时候，心中有什么想法？
后来谢衣有一回自己开着月亮之上过来，发现沈夜给初七做了各种各样的调整（估计是公器私用，让瞳帮忙开后门做美攻），比如说给初七换了套衣服（……）加了个面罩还画了奇怪的纹身什么的（……）。谢衣看到被打扮一新的初七第一个想法就是沈夜当年对着小时候的他……是不是也充满了……这种“打扮”的想法……

……师尊真是深不可测。

沈夜一开始也是将初七藏起来，悄悄带着走，所以做那番装扮，可能是为了让他更像玩家，掩人耳目，后来他大概觉得初七非常拿得出手，也不遮不掩了，直接带在身边——瞳口气平淡的跟谢衣转述的时候，他扭头笑得被茶呛住。
那刚好是他和沈夜和好没多久的事。

“初七拿得出手”，也不知道沈夜为什么会这么想，觉得初七虽然是偃甲，但是操作不错，输出很高？其实沈夜不知道，初七有时候不仅仅是初七……

月亮之上点击了“协助”，又在“协助”的下拉菜单中选择了“归一”。
系统跳出了一个对话框，要求他输入指令。
谢衣敲入指令，按了回车，从月亮之上的身体里蹿出一簇火光，飞到了初七的眉心，隐没了进去。
镜头自己拉了过去，视角变为了初七的视角，谢衣转了下鼠标，能看到一旁的月亮之上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即将到来的GJOL更新将要推出的，除了高AI 之外的另一个新功能——与跟宠“归一”，能够在一定时间内，附体在“知己”以上好友、亲传师傅、以及自己的跟宠之上进行战斗。

TBC （截至2014.3.28）

辛苦啦~

拖延症其实是懒 写道:

辛苦啦~

哪里辛苦啦，要说辛苦的话感觉姑娘搬河豚鱼大大的画才比较辛苦吧……

兔子君，所有的小说都到最新更新的章节了吗？